第二章霜打棺材,月打尸(1/2)
打我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和父亲接触。十几年的时间,父亲的两鬓已经有了些许白发,不过眼神却是那样深邃。
他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没说话,转身朝屋里走去。
我在原地稍稍愣了一下,便赶忙跟着进了屋。正屋已经收拾妥当,平日里摆放的桌椅板凳也通通撤到了墙角,上上下下也不见有碍眼的东西。屋子正中央只有一口棺材架在条凳上,爷爷的尸体已经住了进去。
瞧见屋里规整的样子,我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父亲,不用猜,屋子肯定是他打整出来的。可是村里早就有传言说,我父亲是个傻子,但从我进院子到现在,他的行为似乎与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难不成是传言有误,亦或者,这十几年里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正琢磨着,父亲从旁边递来了三支香。我心领神会,接过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的磕过三个响头,将三支香不偏不倚的插在灵位前。
待我凑到棺材前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时,方才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一瞬间抛了个干净,顿时浮现出往日和爷爷相依为命的种种。悲痛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眼泪簌簌而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总算是响起了鞭炮声,这是在告知乡邻家中有人过世,望周知。
兴许是看在爷爷的情分上又或是忌惮父亲的不期而归,村里还是来了不少人给爷爷吊丧,但绝大多数只是在门口烧了纸钱,上了几炷香就匆匆离去,整个过程没有同我们父子说一句话。
看他们一个个扭捏的样子,我心里虽然不忿,但也念在他们能来送爷爷,仍然表示了感谢。
几乎整个下午,我都跪在门边给前来吊丧的乡亲还礼。而父亲似乎没当回事儿,坐在屋子里的角落里,默默的抽着烟,只是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笔,偶尔会在纸上写写画画,也不知在记着什么。
等到院外不再有人进来,已经是夜里十点。我这才得空喘口气,撑着身后的凳子慢悠悠的站起身。锤了锤僵硬的身子后,我偷偷瞟了一眼墙角,却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正屋。
我扭头朝四周看了看,依旧没瞧见他人影,心说有些奇怪,便拖着发麻的腿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他先前落座的地方。
打眼一看,这才发现,凳子上竟然放着一张字条。我拿起字条一看,上面有一行略显娟秀的小字——“不必出殡,七天后自会有人前来送葬。”
我愣愣的看了好长时间,回过神才明白父亲的意思,感情是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可是家乡的规矩,停灵不得超过三天,他为何要将爷爷出殡的日子放在七天后?
如此想着,脑子里又浮现出父亲那张略显沧桑的脸。能读会写,行走坐卧和常人无异,难道说老爹是傻子的传言是假的?
耳听得屋里蜡烛的噗嗤响声,热闹了一下午的院子又剩下了我一个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空落落的。原本打算夜里和父亲说说话,试着问一下这十多年来他去了哪里。可谁知,他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让我倍感失落。
转瞬便过了六天,眼瞧着就该到了爷爷出殡的日子,还是不见父亲口中说的那些人前来,这不免让我有些着急。一时间守着棺材竟然毫无困意,直到月上中天,身旁的纸钱烧的火堆暖和了身子,这才感觉到有一丝疲乏,眼皮一搭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院门外响起了三声锣鼓,声音直贯入耳,惊得我蹭的一声坐直了身子。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晃了晃有些发紧的脖子,侧耳再听却再无声响传来。
我误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幻了听,低头一看身旁快要熄灭的火堆,伸手抓过一把散落在地上的纸钱,扔了进去。不等火势燃起,便站起身子,锤了锤发酸的腰眼,径直就要回屋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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