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请叫我李源源（2/2）
“不要！”佟小童漠然的看着秦沫沫果断道。
佟小童脑海里开始回忆秦沫沫隔三差五忘记刷卡端到饭就直接走开，经常被打饭阿姨扯着嗓子喊的画面。持续一个多月时间，佟小童基本隔几天就会重复一个事情：那就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用餐的位置落座，饭盒还未放好，屁股还未坐稳，耳边就传来食堂阿姨吼出‘秦沫沫’三个字，她就触电一般的起立，疾步过去默默的为秦沫沫补刷饭卡。后来每次吃饭她就索性让秦沫沫排在自己前面。因为其中一次最为尴尬，她端着盘子还未走利索，食堂阿姨的“秦沫沫”三个字魔性呼声传来，她一转身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同事盘子里的青椒盖饭盖了自己一身。那场面：怎一个狼狈了得？佟小童还庆幸这同事是个女的，还没自己高，不然那就是连脸蛋都要遭殃了。毁容可不是小事。
“对不起，都是我，搞得你那么狼狈，形象都没了！”秦沫沫停下了筷子看着佟小童，依旧记忆幽深
李源源脸上此刻大大的问号看着眼前二人
“你不需要知道！”秦沫沫道，“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没什么事，就是秦沫沫吃饭老是忘记刷卡。”佟小童见李源源未动筷子，满脸疑惑，连忙解释道
“霸王餐。”李源源意会道
“乐森的伙食可不值得我吃霸王餐，你看看，今天打的牛肉土豆，牛肉都不知道去哪了？”秦沫沫用筷子在自己盘子里搅拌几下，瘪嘴道
“可能炒菜的师傅名字叫牛肉，土豆是他炒的。”佟小童说笑道
“乐森食堂刚拨了补助款，怎么会伙食还这样？”李源源狐疑道
“你听谁说的？”佟小童问道
秦沫沫心里妥妥地回答了句“他爹！”
“噢！来打饭回来的路上，听见食堂堂长提了一嘴。”李源源很自然的回道
佟小童“噢”了一声，继续吃饭，李源源则发微信给一个叫木影的人【查一下乐森编辑部这边的食堂堂长是谁？将这里的饭菜打包一份给他，就说我李源源赏他的。】
……
“不过还是值得小开心一下的，我终于打到麻婆豆腐了，我最喜欢吃豆腐了，尤其是老豆腐，麻婆的豆腐一如既往的好吃。”秦沫沫孜孜不倦夹起一块豆腐道
“今天的饭真好吃。”佟小童津津有味的嚼着米饭满足道
“嗯！就知道你喜欢吃软饭。”秦沫沫自顾自道，还顺便把自己碗里的米饭给佟小童扒拉了半碗。
二人吃的喷喷香，李源源则半笑不笑道：“吃软饭和吃豆腐的果然高配。”
听李源源这话一出，二人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相视而笑。秦沫沫忍着终是没把含在嘴里的豆腐笑喷浪费掉，佟小童则是取出纸巾擦拭笑的溢出嘴角的菜油星子。李源源看着二人的样子，嘴角也跟着裂开一个大大的弧度半天没合上。
“你怎么就吃豆腐啊？”佟小童突然停下筷子，看着秦沫沫道
“别的荤菜没法吃啊！牛肉土豆没牛肉，豌豆虾仁猪油炒的凉了都成果冻了，大鸡腿腥味没去干净，肉丸太腻还没熟。我怕食物中毒。我可是个合格的吃货。”秦沫沫难过的望着佟小童，“童……你咋吃的这么香？”
“粒粒皆辛苦呐！”佟小童叹道
秦沫沫、李源源各自给佟小童竖了两个大拇指。
下午上班的时候，李源源给佟小童、秦沫沫各自点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豆豆浆递过去，佟小童笑着答谢，秦沫沫则瞥了他一眼：“偏心！不是我爱喝的！我要喝牛乳！”
“就这个！”李源源道
“卸磨杀……”秦沫沫欲言又止，白了一眼李源源，不再理会
…………
“小童，下班了。我先走了，小黎在等我。我今天就不能陪你了。”秦沫沫收拾好文件就准备下班
“嗯！”佟小童点头
“你记得早点回家。”秦沫沫叮咛道。
“嗯！！”佟小小童转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早点回家！”秦沫沫走时刻意拍拍小童的肩膀。
“嗯！！！”
佟小童就这样忙碌着……
只等一切整理好之后，佟小童才活动活动已经僵硬的脖颈，缓缓的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后，才发觉办公室里不知何时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关掉电脑，准备去车棚提车，并不曾发觉身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佟小童骑着车，没有一百米，车发出求救信号，滴滴几声后便不动了。
她耷拉着脑袋，无聊又无助的开始一系列的自问自答人和车的cosplay模式：
“不是刚给你修好了吗？你怎么又犯病了？”
“跟你一样，老了嘛！”
“不就是上次把你摔过一次吗？至于这么损我。”
“那不然我把你的腿打断然后再给你接回去，看你能没有后遗症？”
“好！就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你！他离开了，我可不想你也有事。”
“哎呀！你能不能不提他，神烦！你还是赶紧带我去‘医院’吧，说不定我还能再陪你几年，打起精神啊。”
“好！你再坚持一会儿啊！”说着从车上下来，便轻轻的抚摸着小白的车头。
自从林楠走后，佟小童就开始借小白来抒发情感，起初是为了假装林楠还在，久而久之，情感慢慢搁浅了，这个习惯却留了下来，以至于她遇事就喜欢虚幻着跟车玩角色扮演。当然，并不是她有臆想症或者神经病什么的，只不过是释放的一种方式罢了。不过，她这模拟心态对话的样子，大半夜还真能吓死路人无数。
之后电动车被佟小童推送去维修……
十分钟之后……
佟小童在寒风中伫立着，双手抱臂：“没办法，那就走回去吧！……冬天快到了吧！”
于是不停来回的搓手，来抵御夜间的寒冷。她喜欢这种寒冷的感觉。
佟小童一直觉得只有在寒冷中，人才可以保持足够的清醒，才能看清脚下的路。她就这样踩着霓虹灯投在路面的影子，随意走着……
海城的夜景一直很美，无论景中的路人是哀愁还是喜悦，卑微或是高贵，它都是依旧的霓虹闪烁，依旧的车流穿梭，依旧的人来人往，而小童的心依旧的落寞惆怅。想起每个月四千八的房贷，心中不免有些凄凉，唯有那间即将装修好的二居室可以让她有些许欣慰，毕竟在海城勉强可以拥有一个栖息之所了。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何竟到了海城A大的门口，这是她和林楠一起呆过的学校。秋末的风贯穿脖颈，“飕飕”的往毛衣里钻，佟小童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寒颤，汗毛倒立，条件反射般的将衣领往脖颈处扯了扯。莫名的想起了初次和林楠见面的情形：
那是一个冷得让人心醉的静谧秋晨
【佟小童身着堇色的及地长裙，正无聊的漫步在A大操场的梧桐树下，满地的落黄铺成了地毯，地毯中央，佟小童适时的坐在长椅上，有几片梧桐叶适时的停落在她的肩上，翩然若蝶……
而她……恰恰是最绚眼的：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任凭……梧桐叶絮絮飘落的声音如此天籁一般在耳边窸窣。
她坐在校园的长椅上享受着独有的片刻静美。
一个高大白净的俊秀男孩迎面而来，微笑着递给她一张纸条，她还来不及抬头，只见一缕白影就这样轻窜进了对面的男生宿舍楼。
佟小童打开纸条，漂亮的笔迹充斥着她的眼眸，真诚的表白填满了她的少女心：“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做你男朋友也行。”
那种小鹿乱撞的奇妙感觉瞬间占据了佟小童的心扉。她喜欢穿着白色衬衫、清瘦高挑的男孩子，而那天的林楠恰好穿了件雪白的白衬衫。】
此刻，佟小童走近A大，又退步折回，害怕又一次触景伤情。
跟在佟小童身后的越野车也是慢慢悠悠，时不时紧急刹闸，时不时定眼遥望……
“四年了，你还是放不下他吗？”车里的男子怅然叹息。
佟小童恰好也在同一时刻叹息自问：四年了！我该放下你了。
佟小童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看短号是六位数形式【乐森号】，以为是哪个通讯员打的，于是似平常工作中接到电话一般，首先郑重的介绍自己
“喂！你好！我是乐森编辑部佟小童！”
“下班时间，你也是这样介绍自己吗？”说话的正是跟着佟小童许久的越野车里的男子。
“你是哪位？”佟小童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的似曾相闻，像是一个久违的故人来访。
“我是……李……源……源……！”李源源回答的铿锵有力，一字一顿，仿佛想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佟小童的心里。
佟小童脑中开始启动所有与李源源有关的记忆，缓缓的拼凑李源源这个人：李副主编，早晨帮自己送那位婆婆来乐森见儿子的人，蛮随和亲切的一个上司，不对，还有那个怡城家私买床……？那个……
佟小童于是清了清嗓子，逗趣道：“副主编？呃……因为是陌生号码！我就以为是有哪个我不知名的通讯员要投稿，所以……不好意思啊！”
可佟小童的言语柔和中附带的急促让李源源误认为她是因为工作中的上下级身份而拘谨。
“请叫我李源源！副主编就是个头衔，其实我就是个打杂的。”李源源打趣道
“那可不行！打杂也分三六九等的。”佟小童心想：李莲英【慈禧太后的掌事公公】和店小二还是有区别的。
佟小童寻思：我都下班了！他怎么突然打我电话？她抬头仰望着一望无际的闪烁着的满天星斗，疑惑：还挑这个时辰打来？
正当佟小童百思不解的时候，电话那边声音响了起来。
“最近西街那边不太安全，务必早点回寝室，不要在外面逗留！”李源源耐心叮嘱道
“这个早上微信群里已经发过了。”佟小童道
“车主编让我帮忙打电话再提醒一下……女员工。必须引起重视。”李源源扯谎道
“噢！不过，事件发生的地址不是西街这边，而是东新街！”佟小童不紧不慢打开微信群确认是东街后，自信的说笑道
“东街么？……东街接下来不就是西街么？”李源源打了个干哈哈，硬着头皮继续扯谎道
“你是说这个流氓有强迫症？必须按东西南北作案？”佟小童顿时觉得好笑
“是……吧！”
李源源含糊其辞。感觉自己有些语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在这时候，木影发来信息“东街猥亵者已被警方缉获。少董大可放心佟小姐的安危。”李源源看完信息，心里安慰不少。
“这样啊！那你应该有好几通电话要打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佟小童道
“我……只负责通知你。”
“那谢谢了。我马上到家了。还有别的事情要通知么？李？……呃……源源！”
“还有，明天不要再迟到！路上慢点……那就这样吧！”
“好的！”佟小童应声
李源源不舍的挂断电话，伸着脖子探头向前望了望孤灯下行走的佟小童，不明所以又略带兴奋的将嘴角放肆的扬了又扬，豁然放大了笑容，此刻的他很想大喊一声，欢呼一声，无奈夜深只好作罢。
这是他与佟小童第一次通话聊天，竟让自己觉得生涩尴尬却也有趣。
佟小童随即加快脚步行走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家，李源源目送着佟小童拐进楼道，看着屋子里的灯亮了，
佟小童刚拿出钥匙，微信铃声登时作响，入门及时查看：
竟是秦沫沫发的语音，二人便开始语音聊了起来：
秦沫沫（小童，下班走的急，你还没说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迟到了？）
佟小童（途中差点撞到一个给儿子送饭的老太太）
秦沫沫（那没事吧！你有没有伤到哪？）
佟小童（今天超冷。穿的多。放心。她儿子也在乐森部门，就带她来了……）
秦沫沫（我去！闲杂人等的事，我可不想听，我只要我的小童平平安安的，没事就行。）
佟小童（由衷的感激二爷的关心。）
秦沫沫（我怎么听到开锁的声音，你不会这么晚才刚到家吧？你走路回去的？）
佟小童（小白罢工了。）
秦沫沫（你车坏了怎么不说？我让小黎送你嘛！李子也可以啊！）
佟小童（李源源？你不是说过他住东街。）
秦沫沫（送你回家，他肯定哪里都顺路。）
佟小童（我去洗澡了。）
秦沫沫（一说到这个，你就岔开话题，林楠都……唉！不说了不说了，总而言之，我还是期待你赶紧搬家。）
佟小童（好的。二爷。）
秦沫沫（快去洗澡吧！记得早点睡觉。）
佟小童（小的告退。晚安！）
秦沫沫（晚安！么么哒！）
微信铃声不再响起，屋子里登时安静下来，佟小童却丝毫没有平常下班时那种压抑、伤感的情绪存在，反而不自觉的想起这几天发生在她和李源源身边的事情，尤其是刚才李源源那个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通话过程中，佟小童依稀能听到电话那头的李源源活跃的呼吸声，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嘴角扬起笑意。心想：他是在关心我吗？是吧！
尽管屋外有寒风一丝丝贯穿进来，佟小童心里却好似有温馨、欢快的暖流淌过！
李源源依旧在车里，微信铃声在寂静得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竟是颜小黎……
颜小黎（老李，进展如何？）
李源源（毫无进展。）
颜小黎（让你适可而止，你偏要逆流而上。叫我说什么好呢？）
李源源（无声胜有声。）
颜小黎（你不会还在外面吹冷风吧？）
李源源（不了。她安全到家了。）
颜小黎（你在玩跟踪啊？这样也可以。我说老李，你在国外呆的这几年，就学会了这个？柯……南……君？）
李源源（嗯。）
颜小黎（长号15258766793，短号666793 微信号hualin420！别说哥们不帮你，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窃取的佟小童的联系方式。）
李源源（多谢！）
李源源将之后编辑好的（号码我有，准备在打……）删掉。
颜小黎（你消息灵通，区区一个电话号码、微信号对你来说都是小意思，不过想查到她的家庭私人微信号就难了。”不曾想颜小黎知意的补充了一句接着回微道，“另外，你的感谢太过牵强！我拒绝接收。我也是借花献佛，这是跟沫沫卖身要的！既然……情报提供完毕，那我就不打扰了，你……继续吧！）
李源源（你确定这是佟小童的私人微信号？）
李源源望着hualin的字母全拼不敢置信道
颜小黎（就知道你要这么问。透漏一下，沫沫跟我说过，佟小童微信号的含义非凡，那是她弟弟画霖的名字和生日。别怪我没提醒你，看到这个微信号，你就该猜到佟小童有多宠爱她家那个小男人了。她跟沫沫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家画霖该过生日了！我家画霖该添衣服了。我家画霖该配个电脑了……’真是个扶弟魔。沫沫可也说了，小童可是一点都不像画霖的亲姐。）
李源源（哦？）
颜小黎（倒像是亲妈。）
李源源回了个贼笑的表情。
颜小黎（还有，加佟小童微信的人很多的，很多通讯员什么的，所以她没有设置验证信息的习惯！这个微信号也一样。直接加。对了，想不想加佟小童的扣扣号码？就知道你想加，我微信发你了，你可以在空间里看她的相片哦！验证信息需要你回答问题。答案是【姐】，emmm无时无刻不在秀她弟，不用谢谢我，下次请吃饭就行。）
李源源语音“嗯！”了一声
颜小黎终止了对话之后顺便发了个语音唱道“为你我受冷风吹，寂寞时候流眼泪……”【这是林忆莲的《为你我受冷风吹》里的歌词。】
李源源听见后摇摇头，加了佟小童的微信，赶忙又加着佟小童的扣扣，上面果然有问题【我是……】李源源输入了答案【姐】，他忍俊不禁，笑了又笑，总感觉佟小童在称呼上占了他的便宜，毕竟佟小童与他差不多同岁，他仔细的翻看着一张张照片，将佟小童学生时代的青涩，工作时期的成就，平常生活中的快乐，一一浏览，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这些年他错过的佟小童所经历的时光。直到翻到一张图片，里面隐约有一个清瘦高俊的背影，虽然看不见脸，李源源已经从佟小童朗声大笑的容颜中猜测到这个背影应该是林楠，李源源看到批注上有四个字“你的背影……”脸色暗淡起来，紧接着他手指不在意的突然按着手机屏幕往后翻了一下，后面却还有一句补充“祭奠死去的爱情”，补充时间正是他与佟小童初次相遇怡城家私的前一天，看到这句，李源源的面若桃花，摇下了车窗，伸着脖子抬头看了看高挂的一轮明月，心道：“今晚的月亮真美！”李源源饶有兴趣看了佟小童空间里的许多图片，竟没有一张是林楠的正面照，他便更加兴奋了。在楼下停了许久见佟小童灯熄了后才开车离去。
月亮披着瀑布一般的银色长袍，微笑着俯视着海城的一切，只见陆地上一辆小路虎在欢快的奔驰着。对于李源源来说，今夜注定是辗转反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