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锦瑟年华谁与度（南珍篇） 南珍的秘密（1/2）

长白山上，寒冷无声。

“南珍，你醒了吗？”

她慢慢睁开眼睛。她很庆幸，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除了无涯哥哥，还有一个人能给她温暖，来融化周围一切寒冷。

好久没见哥哥了，不知他有没有习惯这里，辛苦他了。

“是的，师傅，我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说话人的方向。

四年前无涯为救她带她离开倾城，在文鬼先生的指引下一路北上到了这长白山极寒之地。她和无涯几次垂死，最终见到天池老人。

一晃四年，这四年里，为了治她身上的七星海棠毒，她拜天池老人为师，而无涯听从天池老人的安排一直在寻找长白山雪参。

但仿佛他运气一直不好，普通的人参找了个遍，吃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千年难遇的雪参。但她还是活了下来。

说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无涯哥哥了。

天池老人的身姿忆旧挺拔，但满头白发，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但南珍知道，他是个很温暖的人。

“那就过来祭拜一下你的师娘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个人没有转身，直到南珍走近他。他牵着南珍的手，走向冰窟深处。

天池老人的手很漂亮，干净纤细，比南珍的手还要好看，但也很有力量。每次只要牵他的手，南珍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和牵哥哥的手不一样。她没法形容，只觉得自己好傻，然后就是傻笑。

他总会说，傻丫头，又再想什么。

但这次却没说。

冰窟深处，是师娘的冰棺。南珍跟四年里的每一个清晨一样，对着冰棺拜了三拜，说道，“师娘，我们今天又来看你了。”

然后，她知道师傅今天又要教她新的东西。

可是师傅今天好怪，南珍心想，从早上一开始叫她的时候就很怪，说不出来。她想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终于师傅说话了。

“我们今天要离开这里，至于能不能回来，要看造化。南珍，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她没想到师傅会说这样的话，所以几乎没有考虑就问道，“离开这里？去哪儿啊？要去干嘛？为什么可能回不来？哥哥怎么办？他知道吗？”

她知道自己问的太多，师傅不一定会回答她，就像以前一样。师傅不愿意回答她的时候，总是微笑着摇摇头。

这一次，天池老人没有拒绝她。他回答了她的每一个问题。

“去很远的地方，去杀人，或者被杀。杀人了就逃回来，被杀了就回不来。无涯并不知道，他只是在做他自己该做的事。”

天池老人回答得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特别平常的事。

“啊？”南珍还是有些害怕，所以继续问道，“那杀人……”

“对，杀人，杀很多人，在药王谷。”说完这句话，天池老人转头看向她，她终于看到了师傅平日里温暖如光的微笑。

细雨无声。

南方的天气，她再熟悉不过。

她生在倾城，长在倾城。父皇给她起名叫南珍，意思就是南方的珍宝。

她却不能再回去，她本可以提要求回去看一眼的。

看一眼她的父亲倾城王是不是安好。

看一眼倾城的街道是不是仍旧那么繁华。

再看一眼倾城最美丽的女人是不是还在。

她在想，索菲亚姐姐，你还活着吗。

但她也想着，或许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那她贸然地出现，会不会很尴尬。

或许一直这样，就挺好的。

他们要去的地方，还在倾城以南。即使是路过，也没有停留。

马不停蹄的奔跑，不是为了找寻什么，而是不想辜负那个人。

她问他，“虽然你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是我不会杀人啊。”

他回答道，“没关系，我来杀，如果我有不测，你负责救我的命。”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他说，“出了长白山，我的命就在你的手上，所以，别让我死啊。”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江南多雨季，每个雨夜，她都会陪他去杀人。

第一个人，第二个人，第十个人。

从惊慌害怕，到悲伤怜悯，到麻木不仁，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她问过他，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为什么是这些人。

他回答道，可能他们不该死，那谁又该死？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残忍。

他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在微笑，他的微笑，让人温暖信服。

她想起来梦萝姐姐说过同样的话，杀人和被杀，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他继续着看似没有目的地杀人，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些人有市井恶霸、药铺郎中、镖局镖师，有往来商贾、青楼歌姬，也有寻常百姓，等等。

或用烈性毒药，或用虫蛇毒物，或用寻常刀剑。

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但每个人的尸体上都会留下一根金针，在风池穴。

终于有一天，有人找上门来。

那一天，找到他们的有三个人，为首的那个人对着天池老人说。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流血无声。

他们带他走了，只剩南珍一个人留在客栈等着。

走之前他说：“别担心，我不会死，但有可能受伤，你要准备好救我啊。”

为首的那个人看了南珍一眼，他们便离去。

他回来是在第三天晚上，正如他说的，他身受重伤，走在死亡边缘。

他说：“回长白山吧，这次又输了。”说完他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