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心第51部分阅读(1/2)
刑克我——”少女忽然止住不语。
过了半晌,她的手指钩起我的手指,
“总之,我们一道杀出云梦呀。你是我唯一的昆仑知交,愿和你共证长生,不和其他猪猡共证长生。”
长生不知道什么年月的事情了。我不好意思拂了颜若琳面子,意思下和她拉钩立誓,把少女打发走。
第一五九章 云梦(九)
我和颜若琳两人一先一后从黑暗的幽隧里走出来。
“诸君,方才是我脾气不顺,差点耽误正事。这是我这个团长之失,我向诸君致歉。”
我说。
“这样最好。”
南宫说。
我对诸人说
“接下来由我制定方略。鼠仙仓公、诸位,请多指正,把更好的意见都提出来。”
“只要原师弟不把我派到云梦城地面上去,那里太危险了。”
柳子越嚷。
我笑了,然后说
“各位养好伤势,补足元气。九月二十二日午时我们从金粟之仓出战,从高台下方的出入口突然冒出。我们无需和二十五元婴捉对厮杀,只需要把摩云高台的四面旗幡取下,傀儡自然不动。敌手并不知道我们能直接出现在摩云高台之下。二十五个元婴或者满城搜寻我们,或者和外围的两大上层元婴交手,摩云高台的防备必然不足——”
我望向青衣少女,
“师姐,你阅宝无数。你观望高台上的四面旗幡,能用名利圈套走它们吗?”
翩翩沉吟了一会儿,
“它们合称魑魅魍魉幡,合起来是七转法宝,分开则是四件六转法宝。如果你能毁去任一一幡。我全力施为能够套下三幡。”
我想起翩翩独自套下降魔杵后的衰竭之相,问她,
“那件万四千斤的降魔杵是七转神兵吗?”
“是。”
她顿了一下,
“你无需顾虑我的金身被名利圈反噬。”
“好。”
法宝神兵在六转之后孕育了器灵——器灵如本主分身,惟本主之命是从,催动的念头需索不大;本主之外的人驾驭,却必有抵触。要发挥它们的威力越大,驾驭者受到的念头反噬越大。我和琳公主是祭炼双剑的主人,自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可翩翩的法宝并非自己祭炼,而是她父亲所授,要催动名利圈越级对付道胎金丹以上人物和六七转法宝神兵,总有力不从心之感,时时让我担心她油尽灯枯。
——她外表柔弱,但内心倔强,绝不会服输。我暗中关照翩翩就是。
我忽然想起林真人驾驭其师云仙客的碧落黄泉,不由叹服他深不可测的实力。不知道林道鸣催动这对神剑的极限在哪?——如果云梦之人不是在法界内布满虚无之雷,白昼间邪魔就已经被他悉数荡平了。
“鼠仙仓公,请借我一个无底幽隧的随机出入口。我的紫电腾蛇需要吸收虚无之雷锻炼成七转神兵。我要用它斩掉魑魅魍魉四旗之一。”
鼠仙仓公吱吱鸣叫真言,金粟之仓连通的一条无尽地洞像庞大的蚯蚓那样蠕动起来。我把银蛇剑掷入那条无底幽隧,剑化成缠绕一道的双蛇法相飞入其中。
“哔叽哔叽”地蛇蜕声在我阴神里响起——紫电腾蛇开始在某处疯狂汲取极微之雷了。
“你的神剑要吸收多少虚无之雷?多少时辰能祭炼完成?”
锦鼠问我。
“吸收赤城十分之一的虚无之雷。随着蛇法相逐渐为龙法相,汲取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十个时辰就能完成。”
“好,那我每过三十个呼吸移动一次出入口。上面的元婴者就是察觉,也对我们无可奈何。”
——真是鼠窃本色。
我猜坛城内的无数金粟也是它这么点点滴滴偷来的。
(“你的银蛇剑逢了这样的机缘六晋七转;不知道我啥时候能飞到太阳里去祭炼金乌剑呐。”)红衣少女传来神念,颇有些醋意。
(“可以和我银蛇双修到七转嘛,那样说不定雌雄两剑合璧后就有八转威力了。”)我笑。
(“便宜你们了。不干。”)她说。
“届时,我从一个随机出入口冒上高台,用七转银蛇剑斩去一面魑魅魍魉旗;翩翩师姐从另一个随机出入口冒出,只要专心套取其余三面。师姐得手后,烦请柳师兄用影手把她牵回无底幽隧就是。”
“好。好。”
我这个任务让他不出洞,柳子越忙应口接下——有黑暗处,柳子越的影手就能不断绵延;他在金粟之仓就可以用影手接应我们在四个出入口任意挪移。
“……外围的元婴傀儡自然麻烦剑宗与武神他们去纠缠——但是夺命书生总会在高台下布置最厉害的元婴傀儡防备——他们搜不到我们,宁可持重,拖延完三日就是云梦之人的胜利。防备者不会由着我们夺旗,我们总是要在高台下和邪魔交手一番。师弟如何应对?”
翩翩思索后忽然道。
“所以,到时由两拨人先从高台东、北两面的固定出入口吸引防备者——龙少、地藏,你们出东面;琳公主、南宫,你们出北面。在我们夺旗前务必支撑住;夺旗成功后我们一道冲上高台,我用虚无之雷和邪魔对决。”
众人称是。
“明日出战还太仓促,我建议你们推迟到九月二十三日午时。”
鼠仙仓公说,
“你们今日听我分析二十五将的手段,明日花一天时间去看那两位上层元婴如何和二十五将交手。七百年来修真界的道术层出不穷,他们当年的神通手段多半成了修真界习见的天罡法术,点破后你们极易理解。但体悟二十五人施展天罡道术的纯粹境界,是你们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要错失了。”
“极好!”
红衣少女说。
我本来也要立刻应承下这种道术见闻的增长机会,但又多计算了下诸人恢复的速度,然后才赞同——延迟一天,南宫等就能多休养一日;虽然迫近三日之限,但能准备得更充裕。
扫云团众人也没有异议。
九月二十二日,我又向鼠仙仓公借了一个随机出入口。琳公主众人从这个口子出入观看上方云梦城的战斗,柳子越的影手负责把他们从上方接应回来;我的神念则和逐渐化为龙相的紫电腾蛇心有灵犀地沟通——它从另一个出入口不断吸纳虚无之雷蜕变,紫电飞龙神识里的闻见就是我的闻见,实际上我远比其他人见得更多更细
赤城之中夺命书生依然盘踞在高台正南之腰,利用四旗在驾驭二十五个元婴傀儡。元婴傀儡三人一股,有四股人在云梦城四处搜索,另三股人攻打林道鸣等剑宗之人。高台四面还各有一个元婴傀儡磐石般屹立,它们都散发着中层元婴的气息,显然是防备不速之敌。
林道鸣夺取正南第二重城后再没有进展。他把那对神剑立在城门之上,任由九个元婴傀儡用各种手段轰击剑光圈子。碧落黄泉不能妄动,但由真人驾驭主守,也不是九人数日内能攻下。林真人不是轻言失败、等待援兵的人;何况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无名所在,他让云梦入口逸走,一月内也绝不能有援兵找到这里——我一时想不通林道鸣的意图。
另一件事情更引起我的注意搜索云梦城的四股元婴有小半的功夫是费在寻找金粟之仓的位置,另有大半的功夫则花在与四处跳纵的武神周佳缠斗我的观察里,周佳曲折地绕城转进,和元婴傀儡战斗、被围困、然后突围——他始终在第四重和第六重城间徘徊。一股元婴傀儡并非周佳之敌;但每当银发男子要下杀手之时,夺命书生指挥下另二股傀儡总能陆续赶到将他击退。银发男子一点成就也无。
但不知觉间武神为我们分担掉了绝大部分压力。除了稍许小麻烦,我借着无底幽隧竟然足足从容观战了一日半。
我入昆仑门下还不足一年,一路走来都靠飞剑雷法。除了抽暇学的基本道术,其余都近乎空白。好像只缘一条途径上山,余下风景一概不视。这一日半内观看二十五元婴的神通手段,我如同进入宗门的法藏院中,废寝忘食地研习数百年来的道术史,而且是由天下自成一家的大成就者活生生演绎。
我不敢在心里漏过一个刹那。
这与观战武神和林真人的交手又有不同。两人全力施为,让人看到天下道术的高明玄奥,却不能直接针对我们的特点应材施教。这二十五元婴傀儡的手段包罗万象,我们诸人所习和他们触类旁通。武道时代的道术晓畅流利,不务繁杂。我用自己的雷法总纲参证,时时有会心之处。
“原兄。我以前说过你为我办一件事情,我就把自己的借物遁形授你。现在那件事已经无所谓了。不过,借物遁形我还是授你。你用这些元婴强者的遁法参证借物遁形,一定能让自己的遁法大进。”
观看半日后,南宫忽然说。
在神念中,他要向我传授这门天罡术。
我转念一想,止住了他。
“诸君,趁这个难得机缘我来为大家讲解那些元婴者的雷法,南宫世子和柳师兄为大家讲解他们的遁法,琳公主和龙少讲解他们的飞剑武技,翩翩师姐讲解他们的法宝运御,地藏你讲解那些妖兽的功法。如何?——这样大家不止囿于一家路数,取长补短,从其他道术也能获得进益。”
我对众人道。
琳公主欢然拍掌,
“道门的法会都是这般。我们这次法会可以叫云梦法会!”
“那请鼠仙仓公做法会会主。”
我眼珠子滴溜一转,给那锦鼠戴了一顶高帽。
“很好很好,孺子可教。那我给你们讲解那些元婴者的幻化声色的手段,其他不解之处也可以请教我。既然我是会主,几日之内的仓中金粟由你们服食。”
鼠仙仓公欣然吱吱,
“勤杂之务就委派给小熊了。”
从九月二十二日午时云梦法会开始,至九月二十三日午时云梦法会结束。
我对十科神通与四系法术的杀伐诡变之道纲举目张,遁术和摄心等短板也悉数补齐。虽然只有十二时辰的切磋交流,但如同在仙山读了十年道书。
拨云见月,水枯得珠。
九月二十三日午时缺一刻,一声雷鸣。
银蛇剑飞回我手。剑上紫雷涌动,挥手间有龙吟之威。雷光之下的剑面似鱼龙深潭中的粼粼月波——这把神剑已经晋为七转神兵,它的蛇法相转成龙法相,剑上之雷也逾越了金丹煞雷的藩篱,迈向前所未有之境界。
定中体味道术的门人纷纷出定,神情喜乐,显然各有不浅心得。
“紫电飞龙的神识里,武神和林真人还在和外围的元婴纠缠。林真人和剑宗的人依然在第二重城不动;武神突破到了第七重城;高台上云梦之人和三个大巫女还在招魂仪式里万事无觉——看来,邪魔头头不到子时是不能行动的——但这一战绝不会拖延到子时!我们在半个时辰就能扫平云梦。”
我缓缓叙述上方战况,深吸一口气,宁静下自己跃跃欲试与如履薄冰兼有之心。
“我再复述一遍方略次序
一、龙少、地藏,你们出高台东面;琳公主、南宫,你们出高台北面;
二、我从随机出入口跳出,斩下任一面旗;
三、翩翩你套取余下三面;得手后柳师兄把她带回金粟之仓。
四、傀儡停止后,余下人一起冲上高台,围杀夺命书生。
五、最后,南宫取楚王尸骸;余下人各对一个大巫;我单对云梦之人。
六、我们得手后,云梦法界自然消失。大家回到仓公变显的新金粟之仓,从千里雾里潜出龙蛇大泽,分头向东跑到龙虎山汇合。有了宗门撑腰,武神和林真人就再不能奈何我们。”
我一骨碌把众人的任务分派完毕。
“逢蒙,你继续在坛城内做勤务。”琳公主补充了一句。小熊点首。
诸人讨论,没有异词。
时计跳至午时。
“诸君努力!”
我拔剑。
鼠仙仓公击掌,两条蚯蚓般的无底幽隧豁然打开,现出了遥远上方的两点光明。
“嗖”地响起四声厉风!
柳子越黑魆魆的影手刹那间把南宫四人送上光之来处、摩云高台。
……
十个呼吸后。
……
“嗖”地响起第五声厉风,柳子越的影手把我从第三条无底幽隧送上摩云高台!
“六合青龙大手印!”
东面高台上,南宫和苍服龙角老者游龙般在虚空踏步交手,神光离合,一下碰撞便把那个中层元婴往远处击开一步。这不是我熟悉的南宫阴柔手段,而是我父亲偶尔提及的南宫家绝密霸道法藏!
“北极驱邪、三阴戮妖!”
“龙象搬运、阴符秘枪!”
骑在地藏上的龙少和那个足踏罡步的披发玄衣人交换身形,血虹般的戟突然把玄衣人逼开扼守的位置。
出乎我意料,竟是南宫和龙少压制了角宿和斗宿两大元婴的势头。一日法会之后,两人和元婴境界不知还有几纸之隔!
我从高台东北角冒出,从挤开两大元婴傀儡的南宫和龙少之间一飞而过!
琳公主从东侧一跃,追上了我。
“我来殿后。”
她说。
同时她也是监督。我心中明白。
高台腰际的夺命书生陡地睁开双目,“必然是那只鼠妖坏事。”
他惊诧地注视我们两人,却没有调动东、南两面的把守元婴傀儡。书生依旧让魑魅魍魉四旗在虚空运转,自己取出判官笔飞驰下台。
“到此为止,你们一步也不能往上踏入了!”书生狂喝。尖厉的长啸顷刻重创了我的耳识。
——我不得不颠倒下方略次序了。
“我不是那些傀儡可比!用道胎之身,一样杀你们如反掌。”
他的判官笔和我的银蛇剑相击。
“哼!你算什么东西!”
他蔑笑。
然后,连着判官笔,夺命书生的一臂被我一剑成为齑粉。
都天神煞!煞!煞!煞!煞!煞!煞!
我的银蛇剑连响七雷。他的两手两足斩而又生,呼吸间被我连砍了七遍。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用都天神煞!你难道是元婴者呀!周围的虚无之雷为什么没有爆炸!你已经逾越了道胎的威力极限啊啊啊啊啊!”
被我七转神剑的都天神煞再次一下腰斩,夺命书生的躯干翻滚到魑魅魍魉旗下。
“虚无之雷全在我掌握,怎么会爆裂开来?”
我打开手心,蜂群一样的虚无之雷涌向血肉继续衍生的夺命书生。这个区域的虚无之雷都被我捏在了手心,现在由我随心调遣。
——这次不能把他连宝贝都打成虚无。我想。
“山下有雷,大快朵颐。颐,请出来,吃掉他。”
雷法总纲的一个推演浮上我的心头,我念咒真言。
无数虚无之雷倏忽聚合成一张大人巨口,舌头一卷,把冥顽不灵的夺命书生一口吞下,钢齿阖上。
“哔叽。哔叽。哔叽。哔叽。哔叽。哔叽。”大口嚼动五下,然后吐出五颗五行灵珠和一枚滴溜溜旋转的无主罗盘。
“颐,回去。”
我呵斥。虚无之雷又分解开来。只有一小半回到我的手上。大半都用来侵蚀掉夺命书生了。
“让我好不舒服。”
红衣少女道。
“那我此生再不用颐了。”
我把五行灵珠收入纳戒。那枚风水罗盘我端详了下,忆起夺命书生当初布置落凤坡时用过,也小心收起。
我回首见到龙少与地藏被斗宿星君的三阴戮妖刃压制,把手中小半的虚无之雷聚合成一条黑索,一下向玄衣人挥去,
“风雷恒,震索索。”
我念真言。
雷鞭一下把斗宿星君挥落下台,解了他们燃眉之急。
手中虚无之雷尽消,我挥银蛇剑斩向一枚魑魅魍魉旗。一面旗宝被蕴含都天神煞的七转神剑应手砍断。
“铛!”“铛!”“铛!”
不知何处来的银光晃了三下,另外三面旗宝尽数消失。翩翩得手,她驾驭名利圈的手段又精进了。
“咚。”
南宫、龙少、地藏落在高台腰际——他们三人均是带伤,但没有损及根本。我俯瞰赤城,二十五道元婴傀儡之气突然不动,像天柱那样静静横亘在城中。
“下手稍微拖延了点时间。”
我向他们抱歉。
“不必内疚,计算之中。”
南宫的鹰目刺向高台之尖,
“去那里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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