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商第20部分阅读(1/2)
好?”程维哲不理他的话,只是客气问。
程赫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身,背着手往边上凉亭走去“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真是倒霉啊,程维哲默默这样想着,却还是跟他去了凉亭。
程家的主人少,所以园子里的凉亭也经常用不着,下人们不往这边走,主人们也只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这个时候,凉亭里只有父子俩,一个坐着,一个靠着亭柱站着,谁都没看谁。
好半天,程赫才问“二毛最近经常出去,你叫他走到?”
程维哲挑眉,漫不经心回答“恩,我铺子里忙,叫他过去盯着。”
程赫见他这个态度,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你那个小茶铺子,能有什么事情忙?”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你叔父叫你回来,是有什么事?”
程维哲冷笑,就知道他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个,于是说“他还是说上次那门亲事给我,我没有答应。”
其实这件事情,整个顺序就是错误的。长辈之命,媒妁之言,晚辈要想谈及亲事,那是肯定要长辈来操心过问的。
可程家这里,却是白笑竹直接找的程维哲,根本连程赫的意见都没问。
白笑竹对程赫为人看得十分透彻,也多少了解程维哲,知道就算程赫答应了,程维哲闹得鱼死网破,也不会妥协。
所以他压根没问程赫,先找上的,就直接是程维哲。
况且,他的本意,也就不是促成这件亲事。他无非就是想让白佑夙看看,程维哲是个多么冷漠无情的人罢了。
然而这事情到了程赫这里,他却怒道“你怎么自己就拿了主意?这事也不过问父亲一声?”
他埋怨的,永远都是不喜欢的儿子。
程维哲对此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听了这话,却十分犀利道“哦?可是叔父问的是我的意见,他难道没有先同您说吗?儿子以为您那边已经拒绝了,叔父才来找我询问的。”
被程维哲用白笑竹堵了一句,程赫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他大声喘着气,好半天都没有找出半句话反驳。
在程家这个像牢笼一样的氏族里,正出长子却生就这样一副德行。程维哲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又说“哎呀,可能叔父事情太忙,无暇同您说这个事吧。对了父亲,我听说咱们家的米行又在千城开了一间铺子,没请您去吗?”
接连被儿子这样明里暗里讽刺,程赫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出来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大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总之,我要你答应你叔父提的亲事,跟白家定亲,多难的的机会,你怎么能不答应?”
程维哲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说“父亲,我不喜欢那个人,我为何要答应?就因为他是白家的人?”
程赫再度被他一句话堵住了嘴,便有些动怒“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态度,有你这样跟长辈讲话的吗?也不知识谁教的你……”
“谁教的我?可不就是父亲您吗?”程维哲淡淡止住了程赫的话,然后站直身体整理一下衣袖,“这门亲事,我已经回绝,就到此为止了。您还有什么事?没事儿子就先行告退,铺子里事情忙。”
自从程维哲在外面过活很少回来之后,程赫想教训他几乎是难上加难,一个是碰不到面,再一个,他现在也说不过程维哲了。
听到程维哲这句话,他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就连脸都憋红了。
这是被气的。
程维哲半天等不到他讲话,回头一看他那样子,心里顿时就松快起来。说他不孝也好,冷漠也罢,对于这个亲生父亲,他真的半分好感都无。
但其实人年幼的时候,对父亲爹爹多少会有些孺慕之情,可程赫对他的态度太糟糕了,他心底的那种厌恶与不喜,总能叫敏锐的孩童感受到。年少时的程维哲,从期盼到无动于衷,最后终于渐渐死心,对于这个父亲,他再难产生一丝半点的亲情与温情。
这个人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这个人。
就算对方担着父亲这个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名头,可程维哲又不是草包,任由对方把他指使来指使去,毁掉事业不说,甚至终身大事也都毁掉。那不是愚孝,那是愚蠢。
程维哲最后冷冷看了程赫一眼,便头也不回走了。
任由程赫在他背后,气急败坏喊“不孝子、白眼狼”。
程维哲一路往院门走去,程家的小厮只是淡淡同他问一声好,既不卑躬屈膝,也不过分热情。他已经不回来许久,在这个家,小厮们已经了悟他再也不会掌家的事实。
这样其实挺好的,大家互不干涉,过得还能松快些。
等他走到院门,刚要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一把稚嫩的嗓音唤他“大哥,大哥等等我。”
程维哲回头,只见一个有些微胖的少年向他跑来,初秋时节,额头上竟有星星点点的汗珠。
他的小厮跟在后面,小心谨慎地跟着他跑。
上次回来,程维哲倒是发现家里只有这个三弟对他态度一如既往,如果说孩子的心思最单纯,那程维安也十岁了,跟同样十岁的徐小天相比。他从小养尊处优,看起来人很结实,也更高。
他自幼就在城里最好的书院读书,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无论哪一点,都不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单纯少爷。
可他对程维哲的态度,却始终没有变。
少年好不容易跑到程维哲跟前,站住深深喘了几口气,他的小厮跟在一旁,忙帮他擦了擦汗水。
程维哲弯下腰,笑着说“小安,找大哥什么事?”
程维安仰头看他,眼睛圆圆的,嘴唇红红的,他是程家小辈里长得最漂亮的孩子,程维哲一直觉得,他也是心最漂亮的。
“大哥,你很久都没回来了,小安很想你。”程维安认真说道。
程维哲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佯装无奈道“没办法啊,大哥太忙了,以后得了空闲,大哥可以去书院看你。”
虽然程维安年纪小,但他极聪明,家里的事情他多少能感受到一些的。听到大哥愿意去书院看他,他便顿时明白了。
于是望着他的眼睛闪着无奈和难过,小小一个孩子,看起来怪老成的。
可他这又不是老成,他只是对这个家无能为力罢了。
“好,大哥,你一个人在外面过,要照顾好自己。小安以后下学早,可以去铺子里找你吗?”程维安一本正经说道。
程维哲顿时觉得好笑,他伸手抱了抱程维安,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安,你是个好孩子。你不用操心我,你啊,顾好自己便是了。”
程维安小时候同他并不太亲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大堂哥。相反,因为长辈缘故导致他不能多跟程维哲接触,使得对这个大堂哥越发崇拜。
在程维哲意识到这一点后,对他的态度就好了一些,但也还是不像普通人家的兄弟那般。
程维安的个性跟程家的所有人都不太像,程维哲觉得,他是程家最干净的存在。
听到大哥的话,程维安认真点点头“我知道的大哥,我读书很用功,一定好好修习课业。”
程维哲笑笑,对他的小厮说“我要走了,你陪着三少爷回去吧。”
“大哥,一路小心。”程维安颇有些不舍,他一路跟着程维哲出了内宅院子,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程维哲回头看他小小身影消失在院门后,不由叹了一口气。
如果,家里没有这么多槽心事,该有多好?
在程家耽搁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回去的路上,程维哲特地绕到商街,买了两包麦芽糖。这糖有点粘牙,却并不是特别甜,小孩子大多都很喜欢吃。
等他走到雪塔巷时,日头也打了西,他站在巷口,远远就能看到面铺子里面杨中元忙碌的身影。程维哲顿时觉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被打散开来,心中满满都只有杨中元一个人。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里才应该叫做家。
程维哲往面铺走去,路过茶馆的时候瞅了一眼,见里面一如既往,便不再停留,径直走进面铺子。
杨中元正在切拉条子的浇头菜码,见他回来了,忙招呼一声“回来了?你饿了没?”
“回来了”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叫程维哲心里温热。他走过去紧紧搂住杨中元的腰,偏过头亲他的脸颊。
做厨师其实并不是个特别干净体面地差事,他们每天都要煎炒烹炸,要切洗涮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很干净。
但程维哲却觉得杨中元忙碌的身影特别吸引人。不,换句话说,因为杨中元总是在忙,所以程维哲眼中的他,异常勤劳与努力。
杨中元知道他回了家心里必定不好过,于是老老实实让他搂着,手里忙活不停。
就在两个人都在安静享受午后时光之时,一把稚嫩的嗓音突然打破了他们两个人营造的这一片小天地。
“哎呀……”徐小天正捧着五六个西红柿走进铺子,一抬头就看见他们两个搂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他以前并不知道两个人都关系,虽然极为敏感,可这一段时间他也压根没心思观察别人。
如今突然碰到,也难怪他吓了一跳。
徐小天吃惊过后,见程维哲扭头看他,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
程维哲松开杨中元,从桌上拿了那包糖递给徐小天“下午正好路过糖铺,给你买了一包,尝尝喜不喜欢。”
他脸上满满都是笑意,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徐小天就着他的手拨开纸包,从里面拿出来一颗麦芽糖,他呆呆放进嘴里,顿时香甜的味道弥漫唇齿之间。
小小一颗糖,这样甜,这样温暖,徐小天努力感受着糖果甜蜜的味道,心头也跟着泛起涟漪。
父亲,我会好好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评论好像经常被抽掉,后台能显示的我都会回复=v=
感谢皓月明的地雷=v=
第066章 生活
学厨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先从洗菜开始,等熟悉各种食材,才能做到切墩。
切墩就是切菜,这个就极为讲究刀工了,从这一步开始,每一次提升,都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学习与练习。菜切得好,刀工漂亮,师父看得上,才正式教授学徒配菜与掌勺。
而这其中,主做面点的白案,又是另外一个派别了。
大梁幅员辽阔,菜系繁多,东南西北,内陆沿海,各地饮食风俗都不尽相同。
在三百年的繁衍生息之后,百姓生活越发富足,对于吃穿用度也越来越讲究。
这也反向促进商业发展。
换句话说,就是大梁的生活,会越变越好。
对于这一点,程维哲和杨中元看得极为清楚,自从韩家陨落之后,御茶皇商青黄不接,近几年也只有仲水城蔡家与衢州府林家还算出色,但同行业里独占鳌头的夏家却不能相提并论。
程维哲拜韩世谦为师之后,对做茶越发上心,这些年对皇商的动向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不能离开,却并不代表只能平白等待。他认真跟韩世谦学习,又去茶园种茶,等待未来有一天能厚积薄发。
同他一样,杨中元也这样认为。所以他现在总是不厌其烦给徐小天讲如何挑选食材并处理干净,想让他每一步都走得稳,走得巧。
他跟程维哲对徐小天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期待,不说让他当什么名满天下的厨神,但既然要做这一行,手艺过硬,食客爱吃,那才是一个好厨子应当做的。
当然,如果徐小天在厨艺上天分十足,那努力拼搏一番,他们也乐见其成。
大概是徐小天身世坎坷,所以他们两个总是不自觉放软心思对他。周泉旭觉得,他们两个提前感受到了做父亲的辛酸苦辣,也挺好。
在徐小天开始帮铺子里忙活之后,杨中元身上的重担可算减轻了一些,虽然大部分的活计还是由他来做,不过铺子里多一个人忙碌,一家人都觉得踏实。
一个人努力得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谁而努力。
心里有点目标与方向,做起事情来总是特别有干劲。精神上的满足,比什么都令人愉悦。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之中滑入十月,天气转寒,百姓们也从单薄凉快的棉麻衣服,换成夹袄来穿。杨中元一家子陪着徐小天给徐安烧了三七、五七,看着这个孩子越来越开朗。
徐小天是个性格很坚强的人,无论他年纪多小,也无论人生怎样坎坷,他除却在头七那些时日哭过,之后日子却再没掉眼泪。
但是每日早晚给徐安上香扫茶,他却从来都没少过一次,每一次都恭恭敬敬,认真而严肃。
杨中元知道,他这是把徐安放进心底,他想念父亲,却也努力叫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这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很难叫人不心疼。
天气转凉之后,杨中元特地休店一天,拉着一家子去逛街购置冬衣。
徐安过世的时候,他离开铺子许多天没开门,再回来时程维哲跟他讲,食客们经常过来问什么时候开门,并且这边没得吃了,也没有再去孟记。
这对于杨中元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好味道的人,一旦没得吃了,也不会再屈从差一些的。
杨中元甚至不用动半分脑筋,他只要努力把自己做到最好,就能让孟记丧失大半生意。孟记每一天比以前差的钱,都够孟条晚上睡不着觉的,更何况生意是越来越差,差得都快没办法维持成本了。
有时候,堂堂正正的实力碾压,才是最有利的竞争。
孟条估错杨中元的能力,也小看了他的坚韧。他以为人人都跟以前那些心智不坚定的人一样,随便吓唬吓唬,就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可他似乎并不明白,要想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首先得要自己能有那个实力才行。
杨中元没来之前,孟记或许可以做到这一点,可杨中元来了,他就再也不是厨艺最好的那一个了。
他尝过杨中元的手艺,却拒绝去接受这一点,一味地跟以前一样挑衅,只会让他输得更惨,更难看。
杨中元看着孟记门庭冷落,他却根本不怜悯。
他为什么要怜悯呢?他靠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提高自己,努力让食物保持最好的状态呈现给食客。商场如战场,他赢了,不是靠的歪门邪道,纯粹是因为他手艺更好而已。
所以,当杨中元一家休业出来添置冬衣的时候,路过孟记,看见孟条阴沉沉看着他,也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到是程维哲,扭头看了孟条一眼,突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程维哲喜欢笑,为人开朗大方,这一点雪塔巷的人都知道。他跟孟条做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意,孟条也没有对谁都总是阴森刻薄,所以还是能偶尔说上话的。
但也仅此而已。孟条这个人,雪塔巷没人喜欢,却也没人招惹。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都不想惹事。孟条就像一条斑斓的毒蛇,他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随时准备给人致命的打击。
可惜,他的两次打击,用在杨中元身上并没有什么用。
反而激起了杨中元的反抗之心,他也做了拉条子,彻底把孟记的生意抢走大半。
程维哲同杨中元关系十分好,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因此孟条看见程维哲冲他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给个笑脸,反而冷笑一声,扭头不再搭理。
程维哲挑眉,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仿佛不留半分痕迹。
再好脾气的人也有逆鳞,而杨中元就是程维哲的逆鳞,欺负杨中元,就相当于欺负他,所以程维哲自打上次之后就埋了一条线,他等待着,期盼着,那条线连根拔起,让孟条自食恶果。
丹洛的商街十分繁华,深秋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备齐过冬之物,因此商街人头攒动,着实让杨中元吃了一惊。
“哎呀,今个怎么这么多人。”杨中元紧紧牵着徐小天,生怕他在人群中走丢了。
杨中元初时怕这里有程家人在,并未跟往常一样同杨中元亲近走在一起,反而在他身后陪着周泉旭。周泉旭说起来在丹洛生活几十年,却很少来商街,此番竟然是四个人里最高兴的那个。
“小元,人多多热闹,我们多玩玩,给小天多买点零嘴回去。”周泉旭嘱咐道。
杨中元点点头,低头问徐小天“小天,你累不累?我抱你吧?”
“元叔,不用了……我都十岁了。”徐小天有点不好意思,但商街人真的有点多,他个子矮,人也瘦小,走起来十分费劲。
自从他跟了杨中元学厨艺,对他们的称呼也变了,从最开始的杨叔、程叔、周爷爷,到现在的元叔、哲叔与爷爷,听起来就亲近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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