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之家国情仇第6部分阅读(1/2)
看不出她的身分,难道还看不出她是易钗而弁?
内卫交办下来的事,怎能推托得了。虽说找上门来的这位谢沐雯谢姑娘只是内卫里的一个果毅都尉,可是就算刑部侍郎、刑部尚书,对她也不敢等闲视之啊。内卫是什么?那是当今天后手里头的一口剑。
这口剑要杀人,无须审讯、无须关押,甚至无须罪名,那可是掌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你没见这位谢都尉一到刑部,就连周兴周侍郎都把她奉为上宾吗,立即就安排我送她来见杨郎中,由杨郎中亲自负责此案,唐少府呀唐少府,你今儿这是犯了什么毛病?”
他却不知,唐纵身为洛阳尉,主管洛阳司法,也是早就知道梅花内卫之存在的一个官员,这个易钗而弁的女人一直跟在乔参军身旁,看似乔参军的随众,但是乔参军反而常去看她脸色,唐纵就已猜出她的身份了。
这时唐纵故作不知,正是故意发牢马蚤给她听。洛阳府的公人差役配员是有数的,以洛阳府那么点公人,管理这么大的一座城池,管理上百万的人口,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容易么?结果内卫随便来一个人,就指使他调动大量人力,那整个洛阳城的日常治安谁来负责,出了乱子谁来承担?
唐纵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向内卫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那女扮男装的谢都尉似乎察觉到他是向自己发牢马蚤,一双剑眉攸地一挑,刚要反唇相讥,路旁突然跑上来几个乞丐,拱手作揖地道“几位贵人可怜可怜小的,施舍些吃的吧……”
第十八章 刑部司刑郎中
更新时间2012-10-28 0:01:28 字数3095
“不开眼的东西,滚开!”
骑马走在外侧的是刑部和洛阳府的公人,乞丐们刚一靠近,他们的鞭子就扬起来,毫不犹豫地抽下去,那几个乞丐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凶,头前两个乞丐躲避不及,挨了两鞭子,疼得“哎哟”直叫。
眼看这些人不是好相与,那些乞丐情知找错了对象,当下不敢言语,转身就想逃开。
“慢着!不许打人!”
谢都尉忽然大喝一声,喝止了那几个公人,一拨马头,走向那些乞丐,乔君玉和唐纵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都勒住马缰停在那里,谢都尉拨马到了几个乞丐的面前,方才寒霜般的脸色已然柔和下来。
几个乞丐不明她的用意,神色间都有些惶恐,谢沐雯上上下下打量他们一番,便自袖中摸出几枚开元通宝,手一举,一个乞丐这才恍然,赶紧捧起双手。大钱叮叮当当地投到他的手中,几个乞丐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地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谢都尉一双极具英气的眉毛攸地一挑,冷哼道“瞧你们一个个手脚齐全、身强力壮的,寻些什么活计做不能讨口饭吃,偏要去做乞丐,真是没出息!你们就是去偷去抢,也比做个伸手花子强!”
几个乞丐面对这样的励志语,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贵人教训的是!”
谢都尉瞧他们答应的痛快,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不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们一眼,拨马赶了回来。
洛阳尉唐纵、刑部法曹参军事乔君玉这两位负责执法的官员听了她这样的言语,不禁相顾苦笑。见她回来,乔参军忙换了一副笑模样道“谢都尉真是慈辈为以怀,对几个乞丐也能如此怜悯。”
谢都尉淡淡地道“若非不得已,谁愿屈身为乞丐,纵不帮上一把,也不必轰狗一般吧。”
乔参军不好接这个话题,讪讪地咳嗽一声,道“都尉说得是,都尉请看,前方就到杨郎中的府邸了。”
他们走的是洛阳城的一条主要干道,脚下是黄土压实的路面,路两旁是成行的榆树、槐树,树后面就是深深的排水沟,沟后面就是高约一丈的坊墙,坊墙内有深宅大院、寺庙道观的飞檐重楼。
偶尔能看到一座气派很大的宅院,在坊墙上开了自家大门直接冲着城市大街,门口列着两排戟架,还有甲士豪奴看守。这是王公贵戚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经制度特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的,一般人家的门户却只能向着坊内开。
前面不远,就是修文坊的坊门。刑部司刑司郎中杨明笙官职不到三品,他的府邸自然也是建在坊里的。
乔君玉等人走进修文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几乎每座坊内,都有一些官绅居住其内,官绅交游广阔,往来无白丁,有贵客登门亦属常事。修文坊里住的官员最多,一些有身份的人出出入入实属寻常。
今天百官不用上朝,官员间一早就有客人走动就更属寻常了。大唐皇帝原本每天都要上朝的,不过显庆二年五月的时候,宰相们启奏高宗皇帝说,天下太平,没有那么多政事要处理,请皇上隔日一上朝,从此朝廷就改成单日上朝,双日不上朝了。
乔君玉一行人直接进了刑部司刑司郎中杨明笙的家。
刑部司刑司郎中,那是仅次于刑部尚书、刑部侍郎的刑部第三号人物,凡是审理重大案件,要由刑部郎中以刑部侍郎的名义会同御史中丞、大理寺卿为三司使,三司会审。朝廷发布大赦令,则由刑部郎中代表刑部宣布大赦天下的名单,所以威权极重。
刑部郎中杨明笙,仅有四旬上下,头发却已开始花白,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松驰,所以皱纹也就显得格外深。他身材欣长,颈项也长,一只鹰勾鼻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顾盼觅食的秃鹫,令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他鼻翼两侧那两道深深凹陷下去的法令纹,使得他的面容透出一种冷肃严厉的神气。作为大唐刑部的第三把手,杨明笙一向不苟言笑,在刑部素以严肃酷厉著称,刑部法曹参军军乔君玉与他共事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笑过几回,
此刻,他却谈笑风生,笑得老脸如秋菊,就连那丝丝皱纹,都像菊花瓣似的舒展开来。他的笑,当然是对梅花内卫果毅都尉谢沐雯谢姑娘而发的,面对天后内卫,一向不苟言笑的杨郎中也破了例。
“请,谢都尉,里边请。”
“郎中请。”
这时候,“大人”这个称呼还是专指至亲长辈,所以官场上只相互称呼官职,哪怕是一个县令对着一个宰相,也是称对方某相国,宰相称其为某县令,对答间都自称“某”,县令若是不肯谦称下官、卑职,也不算失礼,所以谢沐雯与杨明笙都是如此相称。
杨明笙笑吟吟地把谢沐雯请进了内书房,乔君玉和唐纵便在客厅里坐下来。杨明笙在内书房里听谢都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慨然道“谢都尉放心,既然是太后吩咐,周侍郎指派,杨某一定尽心竭力,找出凶手。”
谢沐雯欣然道“兹事体大,那就拜托杨郎中了!”
杨明笙“啪啪啪”三击掌,扬声道“唐少府,乔参军,进来说话!”
二人进了书房,见礼坐定,杨明笙便望着洛阳尉唐纵,沉声问道“城门处可已遣派人员检查?”
唐纵道“郎中放心,洛阳城所有城门,未曾开门前某便已派了人去进行盘查,但凡肩上有伤者,是一概出不了城的!”
“嗯!”
杨明笙点了点头,因为抿着唇,所以鼻翼下面的两道法令纹就更深了,好象是两条沿着他的鹰勾鼻子撇向左右的两道深深的沟壑,他静静地思索了一阵,徐徐地道“乔参军!”
原本跪坐客席的乔君玉立即直接腰来,顿首道“在!”
杨明笙道“你立即知会洛阳尹,遣派人员,对城中一百零三坊逐一进行盘查。府衙负责一百零三坊,每坊则由该坊的武侯铺子负责,每坊坊丁各自指定一曲或一巷,逐户排查,同时发出布告,有藏匿人口者,一旦查出,与匿藏人同罪!另,举报者有赏!”
“诺!”
“还有,北城是仓城所在,那里俱是粮仓,轻易不会有人进入,却也最易潜藏,你立即着仓城官吏带人逐仓盘查。还有洛阳三市,三市都是午后才开市,可以让人先去把守市门,对进市的商贩、行人逐一盘查,其他如客栈、酒肆、青楼、奴隶市等,亦多为藏污纳垢之地,亦予严查!”
“诺!”
“唐少府……”
谢都尉坐在一旁看着,杨明笙一一吩咐下去,有条不紊。谢都尉并没有说出昨夜追捕那刺客时,曾经遇到过两个小贼。她相信那两个小贼跟那刺客全无干系,然而她一旦说出来,这两个人却必然要倒大霉。
她的“阿兄”就是一个小贼,或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所以在介绍案情的时候,她只是稍一犹豫,便略过了那个夜盗的小贼。
“阿兄……”
谢都尉不禁沉浸到那酸酸甜甜的回忆当中,直到唐纵和乔君玉起身告辞的动作惊醒了她,谢沐雯忙敛了心神,随之而起,道“如此,就有劳郎中了,某静候郎中的好消息,不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杨明笙笑容可掬地起身道“杨某一定全力以赴,尽管放心便是。”
谢沐雯霁颜道“好,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郎中及时知会与某。”
“呵呵,那是自然,杨某送谢都尉。”
“不敢不敢,郎中客气了。”
“谢都尉,请。”
二人并肩向外走,唐纵和乔君玉便随在后面。
这两人至今依旧不知道他们要缉捕的人犯了何罪,为什么抓人。不过他们久在官场,自然清楚但凡是内卫经办的案子,大多是见不得光的,或者干系极为重大,所以也不多问,这种浑水还是少趟的好。
杨明笙笑吟吟地将谢沐雯送到二堂门口,谢沐雯便回身抱拳道“郎中留步,某这便告辞了!”
杨明笙立在阶下,双手高拱,向谢姑娘揖了一揖,道“慢走!”
谢沐雯和唐纵、乔君玉向前院走去,管事老刘代替主人继续相送,杨明笙并未走开,只是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管事老刘送走了客人,赶回他身边道“阿郎(老爷),您还未用早膳呢,再搁下去可就凉了……”
杨明笙摆摆手,道“先搁着,某要想些事情,一会儿端进书房来吧。”
“诺!”刘管事答应一声,悄悄退开了。
杨明笙独自回到书房,撩袍坐定,手抚胡须,微微地沉吟起来“刺驾,这是何等大事,刺客岂会还留在洛阳城里,再者,城中哪里不好藏,偏往官员宅院较多的修文坊来,只怕是有意祸水东引吧。”
杨明笙目光闪动,沉吟有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边便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注开元通宝,不是唐玄宗开元年间才铸的大钱,高宗时期铸的铜钱就叫开元通宝。
第十九章 姑娘赖上你了
更新时间2012-10-28 10:30:34 字数3218
抓捕刺客的事,杨明笙只略略地想了一下,便完全抛到了一边。他执掌刑狱多年,当然清楚要在洛阳城里搜一个人,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他根本没有指望真能抓得到这个刺客,他甚至怀疑这所谓的刺客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并不存在的一个人。
“一个刺客,怎么会放在太后眼里,叫太后亲自吩咐下来安排拿贼。太后派人去见周兴,周侍郎又将这差使派到我头上,恐怕……功夫在题外啊!”
杨郎中用食指轻轻叩着桌面,思忖良久,双眼攸地一亮,他想通了,太后这是要借题发挥,再度清理朝中那些不听话的臣工啊!”
杨明笙微笑起来,自觉已号准了太后的脉搏。抓贼,那是小吏的事,他已吩咐下去,能不能抓到时,那就看捕贼的那些小吏的本事了。官,要做官该做的事,官该做的是,就是顺着天后的心意,让天后满意!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杨锐在坊里转悠了几圈,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套女人衣服藏在怀里,随后便去江旭宁摊前吃面。杨锐借口今早较饿,买了两碗汤面,端着汤面正往回走,忽听巷子里传出一声男人的尖叫,好象被人爆了菊花般凄惨“天杀的!哪来的这般缺德的鼠辈啊,武侯在哪,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杨锐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铜钱纹员外袍,留着两撇八字胡,身材十分圆润的四旬男子,站在巷口跳着脚的骂街“这缺德带冒烟儿的小贼,偷了我刚买的瓶儿碟儿也就罢了,怎地把我给娘子刚买回来的诃子都偷了去,那可是上好的安吉丝织就的!”
坊里许多百姓听了便吃吃地笑。洛阳尉唐纵从杨郎中府上出来,便先传见了本坊的坊正,修文坊坊正苏墨涵刚接了唐纵的指示,送唐纵离开,便听到一通喊叫,他气极败坏地赶过来,吼道“黄招平,你……你这大清早的,这是闹的哪样?”
黄员外一见坊正来了,再一瞧武侯铺的不良帅(派出所所长)也跟在后面,立时如见亲人,抢上去诉说道“坊正,不良帅,你们两位都在,太好了!我家里昨夜遭了贼,丢了一双天木釉的双耳花瓶,一叠三彩釉的敞口盘子,这且不论,还有我给娘子买的安吉丝的诃子也被偷了,这贼损呐……”
杨锐捧着大木碗,眼珠转了转,心道“马桥这厮还偷了一件安吉丝的诃子么,怎么不见他拿出来,莫非……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不成?”
苏墨涵哪有闲心理会这事,便挥手道“够了够了!你瞎嚷嚷什么,不就丢了几件东西么,回头到武侯铺里报备一下,南西北三市里给你注意着些不就成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个大男人,学什么泼妇骂街,回去!”
训斥完了黄员外,苏坊正一扭头,正好看见杨锐端着两只大碗,又叫道“杨二,你往哪里去?”
杨锐站住,随口说道“哦,苏坊正,马桥有些胃寒,我替他弄碗热汤面回去。”
苏墨涵哼了一声道“就他事多,一天到晚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痒,你快些回去,叫他吃完了饭,跟你一块儿到我家里来,有事情吩咐你们。”
“是了,坊正放心,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不知是什么事啊这么慎重?”
“案子!大案子!知道吗,人犯就是在咱们修文坊失踪的,刑部差派下来,可马虎不得,赶紧的,一会儿到我家里报到。”
苏坊正说着,便匆匆走开了,雷不良帅沉着脸跟他一起走开,片刻的功夫,苏坊正的大嗓门又在前边另一条巷弄里响起来“陈阿大,你去把各曲各巷的坊丁都叫来,到我家里去,有事吩咐你们!快着些,”
杨锐暗暗琢磨,这坊正十天半月也不点一次卯,今儿这番举动,莫非……
杨锐一下子想到了藏在自己家里的那个女贼,心中不由一紧,当下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去。杨锐匆匆回到家里,先把汤面递给天爱奴,说道“你先吃东西,一会儿再换衣服不迟。”
“多谢!”天爱奴接过饭碗,向他道了声谢。
杨锐在她对面盘膝坐下,沉声问道“姑娘,我有话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案子,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天爱奴端着大碗,刚刚夹起一箸面,听了这话,乜着杨锐问道“怎么?什么大阵仗?”
她已经洗过脸,还整理了头发,虽然身上依旧是那套皱巴巴的绸衣绸裤,可是已经恢复了几分美人的模样。美人毕竟是美人,就像一颗珍珠,哪怕是埋在泥垢里,只消稍稍擦出一痕,就会散发出诱人的光晕。
这时她乜着杨锐的模样特别可爱,可杨锐现在当然没有心思欣赏,他急急说道“刚才坊正要我吃过饭后就去他那里报到,我还看到武侯铺的不良帅也在,我估摸着,一定跟你的事情有关。我不知道你到底犯了多大的案子,居然连不良帅和坊正都给惊动了,依我看,你得赶紧走。”
“哦?”天爱奴的眸中攸地闪过一丝异彩,但她迅速掩饰住了,她很优雅地摇了摇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恐怕我现在是走不了啦!”
“走不了?”杨锐惊讶地看着她,问道“怎么走不了?”
天爱奴道“如果连这坊里的坊正和不良帅都已接到了抓人的消息,你说,街巷要隘、各处城门,还能不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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