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愁嫁第3部分阅读(1/2)
白煜倾身拭去了她脸颊的泪,“那为什么要哭?”
景乐说“你能体会只剩10个月生命的那种感觉么?我不能,你呢,你也不能。”
白煜有些惊讶景乐的回答,“你不恨他?他明知道自己有病还要跟你结婚,这是骗子行径。”
“不恨,最多是……有些不理解。不过一个人为了生存,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美好,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至于让我恨。或许他只是想有一个家,并没有拖我下水的意思。”
此刻白煜觉得有时候善良过头了就是傻,正像现在的景乐。
谁没个故事
蒋斯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主动去找景乐,实际上,他也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不折不扣、私心极重的骗子。
白煜开着车已经快到景乐家楼下了,她忽然说“陪我去看看蒋斯吧。”
白煜不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问,“他家在哪个方向?”
见到他们的时候,蒋斯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景乐还会来找自己。他面对着景乐的笑容有些虚浮、有些尴尬,还有些忏悔。他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肯见我,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了,景小姐,谢谢你,也……对不起。”
景小姐……白煜听了之后颇感欣慰,这个称呼好啊,真好啊。
景乐说“我来并不是指责你的,你不用一脸的‘我错了你来批判我吧’的表情。咱俩的事就此搁置,别深究、别追问,什么前因后果、你得我失的,统统见鬼吧。我是以一个朋友兼大夫的身份来看你的。蒋先生你看,咱们做朋友还行?”
蒋斯猛然间有种受宠若惊和被以德报怨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全身血液,恨不得马上做点什么事情来回报面前的这个女人。他连连点头,“行,行,怎么不行,能跟你做朋友,我三生有幸。”
景乐会心一笑,“能跟我说说你的事么?就是病史。你知道,我是大夫,对你的身体情况很担忧。而且我真是忍不住想骂人,你t怎么那么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什么权利放弃治疗?”
蒋斯一愣,好久没缓过神来,这还是他从前认识的文静谦恭的女医生么?差别……太大了。
白煜忍笑差点憋出内伤,看见景乐还自顾自的生气,他便解释了,“蒋先生别怕,骂娘是景大夫的本质,若是你见着她跟谁装淑女,那准是咱们景大夫虚以委蛇呢,不能当真。”
蒋斯恍然大悟,原来景乐是这么个直爽率性的女人,真真难得。不过,从他们认识以来,景乐好像一直在装淑女……
景乐听后一巴掌拍在白煜脑袋上,“小小的孩子还学人家分析性格,老实呆着!”
白煜并不恼,只是低低的笑着,看着景乐的双眼中满是宠溺和一点无可奈何。这个景象让蒋斯看到,忽觉得心中一暖,真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有爱的画面了。看来白煜当初大闹相亲现场并不是无聊之举,他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景乐不知道,或许是没察觉。
蒋斯把以往看病包括化疗时保存下来的病本全都给了景乐,他说“你们俩看着,我去准备几个菜,中午就凑合着在我家里吃吧,你们……觉得可以么?”
景乐总觉得蒋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战战兢兢,她很想打消蒋斯的这种念头,于是便用了更加亲切随意的口吻说话。她说“在你家?我跟你说啊,我嘴很刁,做的不好我可不买账。”
蒋斯又是一愣,不过鉴于她骂娘他都接受了,这样的小case他自然很快就消化了。白煜眯着笑眼看景乐,这个小女子有一套独特的交朋友的手段,很特别、很可爱。
蒋斯还在忙活的时候,景乐就已经把病本翻完了。看她脸色不好,白煜接手继续看,果然,看过之后也是一脸阴霾。他说“他的病来势汹汹,或许放弃治疗是对的。不呆在医院,而是继续工作生活,人可能会更轻松快乐一些。我们没有权利指责他。”
景乐说“蝼蚁尚且偷生,人为什么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就不能稍微积极一点?”
“景乐,我们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不一样,对待生活和世界的看法也不一样,你不能让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你一致。知道么,你这种就叫做思想上的流氓恶霸。”
“少跟我拽词儿,那我让大家热爱生命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只不过热爱的方式不一样。”白煜顿了顿,见她正在反应便起身说,“我去厨房看看。”
景乐还是不能理解,或者说是站在她这个立场她不能理解。身为一个医护人员,她有义务救死扶伤,也有义务规劝患者积极治疗,她没错。白煜才是个矫情派,说书上的语言,一点也不务实,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厨房里,白煜给蒋斯打打下手,蒋斯忽然说“你刚才说她对朋友才显露出真实的一面,那么……她要是跟谁动手,又说明什么呢?”
白煜一下子就想到了客厅里景乐拍自己脑袋那一下,他苦笑,“我有一些不一样吧,打是亲骂是爱这个理论不能放在我身上,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
“那你把她当大人?”
“她?”白煜嗤笑,能听出一点鄙视的味道,“某些方面她很执着,比如对待她的工作,在这一点上她是个聪明的人,我真的需要仰视。可是除了这方面,尤其是在感情上,她的情商实在不能让我恭维。”想想又觉得是不是说过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总的来说她能活明白,只不过仅限于自己的圈子。”
蒋斯笑笑,颇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话,“看来,你们是互补型人才。”
白煜也笑了,“蒋先生是在质疑我的医学素养?”
两人在厨房哈哈大笑。
席间,蒋斯说明了自己放弃治疗的原因。
他的家庭很普通,支付不起高额的医疗费用,而且他不想让父母亲这么早知道自己患病的消息,他说他不忍心看到父母一夜白头的样子。他觉得早晚是死,没必要跟阎王赛跑,这一路走来,只要活得开心快乐,性命的长短那都是浮云,过眼云烟的事。死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打哪来回哪去,没必要那么较真。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未婚妻,他不能让她跟他一起承担这个噩耗。他未来岳父岳母家也只是个普通家庭,他不能自私的让两家人一起凑钱就为了延长一个注定会死的人的性命。况且,他并没有把握女孩的父母在知道他的病情之后还会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景乐问,“那怎么不见你未婚妻?”
蒋斯笑说“分手了,不然怎么会跟你相亲。”
景乐一时想不通,蒋斯便也不再隐瞒,他说“我想趁着最后的日子留下一个孩子,算是给父母的安慰。”
初吻
白煜送景乐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路上她都皱着眉头,看的白煜心中很不舒服,他说“蒋斯已经说了,只要不住院,愿意配合你的治疗,这个意思就是愿意当你一个人的实验品。能救人一命,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什么实验品,难听死了。”景乐忽然叹了口气,“再说我救不了他。唉……其实我不是为这件事不开心,你知道么?”她扭头看白煜,夜间斑驳的路灯打在他的脸上,是安心的暗黄|色,她说,“我……我是觉得有点恶心。”
白煜也扭头看她,灯光便因为他一个细小的动作而移了一寸位置。他用眼神示意他不明白她的话。
景乐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一想到他说要留下一个孩子,就、就我给他生,我……”
白煜一愣,随即便失笑出声,双肩止不住的颤抖,握着方向盘的手连连发抖。景乐一紧张,大声说“抽什么风,好好开车,你死了不要紧,别连累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
“你是个大夫,什么限制级的画面没见过?有什么好恶心的。”
景乐疑惑的说“要说也是这么回事,你说大学那会从福尔马林的池子里捞尸体,虽然刚开始有点接受不了,可后来也就习惯了,也从来没觉得恶心啊。”
白煜忍笑忍得心头发颤,他说“景乐,你需要找个男人了,缺滋养。”
刚开始景乐还没反应过来白煜是什么意思,但一见到他猥琐的笑,她就马上明白了,“你个流氓,你个y人。满脑子污秽想法!”
白煜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仍是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话题,“你觉得我是个合适的人选么?”
“你指什么人选?我身边的男人还是用于滋养我的一夜-情?”景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显然,你都不合适。我男人不能比我小,至于一夜-情……”她阴恻恻的笑,“不身经百战可入不了我的法眼。”
看她有点小滛-荡的笑容,白煜心中一阵恍惚,觉得这样亲切的景乐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他有一种温暖并天荒地老的感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她一个笑。
他说“这么说我在你身边安全得很,无论是身是心都不会被你染指。”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你腹黑,虽然你老成,可你年纪确实小。”景乐说过这样一句话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种躁动,说不清道不明。这样一句话,像不像是自己在劝慰自己,说他真的很好,但不适合我。
白煜淡淡一笑,“这算是夸我?你很少说我好话的。”
景乐大惊,“我这么吝啬么?”
他故意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乖啊,你好好的姐姐就不会总是挑你毛病了。”
他温和的笑笑,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忽生出一派宁静的气息。景乐被这样的笑容惊得呆了,他有如此纯粹干净的笑容,那么他的心也是干净的。
送到家的时候景乐已经睡着了。小区里有些暗,这个时候只能借着几个零星住户家柔和的灯光去看车里的小女人。白煜轻轻的将手放在景乐柔软的发上,眼中柔得能掐出水来,他俯身,一枚轻吻落在了景乐的唇瓣上,“野丫头,你什么时候能记起我呢?”顿了顿,他又开口,语气中搀着淡淡的酸味和委屈,“你被几个男人吻过了?可这是我的初吻。”
此时此刻,全世界为他们平气凝神,宇宙洪荒中只剩下白煜宠溺无边的眼神。
第二天,他们如约在蒋斯下班的时候去接他到医院。只是,意料之外的,出现了一个让景乐忽然生出兴趣的女人。因为蒋斯跟她介绍景乐的时候说“这是我的未婚妻。”
车上,景乐笑意款款的说“蒋斯,我以为我说明白咱俩的关系了。”
蒋斯紧张的直搓手,“景大夫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白煜从后视镜看他,“你喜欢那个女人?”
蒋斯大惊。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她就是我的未婚妻,高楠。也是我的同事。”
景乐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还爱她。她呢,也还爱你么?”
蒋斯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景乐和白煜异口同声。
蒋斯说“若一个人真心掩藏自己的感情,任谁都看不出来。”
听闻这句话,白煜像是很有感慨的说“是,很对。”
景乐则有些嗤之以鼻,“感情这个东西自然而然的宣泄,我就不信能滴水不漏。”
至此,蒋斯相信白煜说的“景乐是个没有情商的人”了。高楠就没有看出来蒋斯的爱,同样的,景乐不是也没看出来么?
到医院进行一系列的例行检查之后,景乐说“这些话本不该告诉患者的,但你现在既没有家属也没有朋友,我只能说给你听。”
蒋斯豁达一笑,“你别紧张,我都不紧张,你干嘛眉头皱成那个样子?”
景乐一副要哭的样子,“蒋斯,你的情况很不好!你需要化疗!而且是立刻、马上!”
蒋斯面上一冷,“不是说过别逼我么。”
景乐张张嘴,白煜制止了。他说“蒋斯,无论你不告诉谁,我都觉得是可以理解的,但请你告诉你的父母,你没有权利让他们最后一个得知这样的噩耗。”
他痛苦的将头埋在手心里,声音闷闷的说“我在找一个合适的时间。”
白煜拍拍他的肩膀,“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合适的时间。”
后来,白煜跟景乐商量,“你要是真的想让蒋斯多活一些时日,”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这话该不该说。
景乐说“快说。”
“找找高楠,试着从她那突破。”
景乐抚额,“要是让高楠知道了,蒋斯一准废了我。”
在地愿为连理枝
景乐觉得白煜提的意见可以考虑,但必须确实一件事,高楠还爱不爱蒋斯了,若是不爱了,她的话对蒋斯来讲便没有什么效果,若是仍然爱……这件事恐怕就有转机了。
白煜说“你可以以蒋斯未婚妻的身份去试探一下,当然了这有些不道德,不过我相信你是愿意尝试这种不道德的。”
白煜没说错,景乐愿意尝试,生命可贵,能延长一秒钟也是好的。
他说“为什么对白血病患者有这么强烈的感触?”
景乐惊叹于白煜的敏锐,同时他的这一句话也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脑海中猛然间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面瘫小脸。不知道他还好不好,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闷马蚤?
看她几经变换的脸色,白煜心情大好。
景乐找到高楠并不难,可是没想到约她出来竟也没费什么口舌,于是景乐心中快速算计,这女人要么就是极在乎蒋斯,要么干脆就是还爱他。
景乐开门见山,“我觉得蒋斯还爱着你,可他现在是我未婚夫,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些。”
高楠显然是被景乐这一番话惊住了,她愣愣的看着景乐好久,终于苦笑一下,她说“景小姐误会了,蒋斯……不会的,他若是还爱我我一定能感觉出来。我今天见你就是想看看蒋斯当初到底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抛弃我,现在看到了,我服气。”
景乐心中一股清爽之气蔓延开来,能让一个女人服气啊,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自己仍然风韵犹存嘛。而且高楠的态度也让她颇为满意,这么在乎蒋斯的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就说明了她仍然放不下蒋斯么。
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景乐故作痛苦状,“高小姐,实不相瞒,越是临近婚期,蒋斯就越低沉,我心里觉得奇怪就偷偷翻了他的钱包,我……我竟然看到了你的照片!”
听了景乐的话,高楠显然受惊不小,她始终不敢相信对自己绝情决意的蒋斯还会留着她的照片。或者景乐说的对,蒋斯没有忘记自己?可是这说不通啊,既然还爱着为什么又要提出分手,他从来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一时间,高楠的脑子里乱作一团。
景乐觉得是时候了,于是便开口说“我不想我未来的丈夫心中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别的女人,高小姐,我看得出你对蒋斯并未忘情,或者你找他谈谈,当面说清楚会比较好。”
高楠忽然间反应,这个景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不知道,万一两人是真的还相爱,那么见这一面很有可能就彻底葬送了景乐的婚姻。
看明白高楠疑惑的眼神后,景乐说“别问我今天为什么找你,也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只要真情实感的去面对蒋斯,不带任何的功利心态去说你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包括你对他的想法,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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