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乱舞青锋邀紫焰(1/2)
龙虎山自东汉时起,便得享大名。向来与齐云山、武当山、鹤鸣山并成为四大名山,山中道观无数,各有宗属,皆是天师道下繁衍出来的分支。其中尤以天师府、上清观及正一殿规模最大,且皆为历代天师所兴建。
龙虎山原名云锦山,传说当年张道陵得道后,路过此处,见山势奇雄,便入山起炉炼丹,“丹成而龙虎见,山因以名。”祖天师后来开创天师道一脉,在龙虎山开枝散叶,历代仙师剑斩妖魔,足迹踏遍神州,为天师道积下无数的声名。无论在朝在野,近千年来,龙虎山天师道无疑都是道门巨擘。
子杞哭的够了,胡乱找了个方位下山。一路上空山寂寂,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知道定然是走错了方位,却不愿理会,索性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去。
这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太阳滑过中天渐渐低垂,偶然几只猛兽路过,却对子杞理都不理,只当他是石头一般。
一阵“嗡嗡”如昆虫振翅的声音忽然传入子杞耳中,这声音虽然细弱,内里却像是孕育有极大威力,闻其声如见煌煌然金紫之气。子杞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道紫光伏在地平线上,虽在白日下也不减其色。他知那紫光看似虽近,实则距他这里隔着数个峰头,脚下便不由快了几分。
连过几座矮峰,便见冒襄正浮在离地三十丈的半空中。他正一手掐引雷决,一手高举佩剑“藏锋”,剑锋刺空而立。身下一大片空地上,电流攒动,竟是一片紫雷电火。空地边缘依圆形沾了一圈符箓,将紫雷困在圆中,任无数电流左奔右突,也只得在这片圆形空地上乱窜。
眼见脚下紫雷将溢,冒襄大喝一声,手上法印连变。手印变化极快,在一息之间便转换了数十法印。常人瞧来,只见他胸前一团幻影,便是子杞也不过能辨认出十几个手印而已。空地中的紫雷猛然炸起,向天空中窜起,最高的几乎触到了冒襄脚底。
随着他手印变化,他身后天空中异象频生。或有巨大紫印横空,如同天地间被一如山大印刻章;或有斗大真言虚空成型,随后一闪而没;或有紫莲凭空而生,于一瞬间花落花开,飘零无迹;或有刀锋般凌厉的紫气壁立而起,如一把绝世的巨刀,直欲斩开天地。如是者共七重异象,或结伴而出,或逐一闪现。
冒襄全身已被一道浓浓紫气包住,不时有电火在他周身游走。这些电火虽比地上的紫雷细小的多,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其实地上数段紫雷也不过才能凝成这三寸电火而已。他身上衣衫不住被这电火炸开,劲力外泄到如此程度,在一般功法中已几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藏锋”剑尖猛然一抖,冒襄喝一声:“影!”一道紫色电弧朝着剑尖抖动的方向倏然射出,那电弧飞出数十里,行将消散之际,忽地分成两段,却是两只表面契合严密的圆印。两印分别向两个方向飞走,直到隔了近百里,才消散在空中。
冒襄再喝道:“鸣!”“藏锋”剑身上腾起一片紫色光华,响起一阵极尖锐的剑鸣之声,直要冲破九霄!一道波纹自剑上扩散而出,如硕大无朋的剑气,几乎广被百里!
此时冒襄脸色白的吓人,脖上两根青筋突起,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他结印的手按上眉头,再喝道:“落!”空地上的紫雷随他这一声喝全数跃上空中,在他头顶凝成一线紫电,再落回空地的正中心。以那落点为中心,地面一层层陷了下去,直到那一圈符箓为止。再看中心一点,有一个茶杯口粗的小洞,深入地底,不知有几里深浅。
冒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张口欲再喝,却“噗”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也如断线风筝一般,摔向地面。
“练个功也用这么拼命!”子杞拔身而起,接住了冒襄。不然这几十丈的高空,怕要把他摔成残废。
冒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抹掉嘴上血迹,冷笑道:“又他妈的不成!老子不信今天就喝不出这第四个字!”子杞瞠目结舌,实在无法接受他会爆粗口。
他左手引雷决再起,四方的符箓便起了感应,一张张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一条条细小的紫电从符箓里爬出来,蛇一样在空地上攒动。冒襄右手腕一垂,“藏锋”从手里掉下来,滴溜溜绕着他脚边旋转。他蹬剑而上,“藏锋”紫芒一闪,载着他飞上天宇。
子杞跟着向上一捞,却没捞住一片衣角,忍不住叫道:“用的着这么挣命!”
冒襄已升到之前的高度,“藏锋”又重执回手中,他叫了声:“走开了些,小心伤了你!”
紫电互相纠结聚合,化出了不少粗大的紫雷。子杞只觉脚下一阵酥麻,低头一看,原来几根紫电已经到了脚下。他见冒襄刚才演功乱七八糟,也深怕殃及池鱼,脚下用力,跳出了符箓环围的一圈空地。
冒襄仍像先前一般,将紫雷搬运入体,再以诸多秘法外搠而出。只是这次更加不济,他临到要喝出第三声,便仰脖喷了一大口鲜血,又从空中跌了下来。
“如此霸道的术法,又似你这般练法,必要生出心魔!”
子杞拉住冒襄一只手,渡过去一丝真气,他从小在王屋山长大,几个师叔辈修行之余,多有下山行医,是当地有名的郎中,他也算略通黄芪之术。哪想冒襄经脉如沸,一股驳杂的真息逆着腕脉冲上来,把子杞的两根手指弹了开去。
“这可不是出大事了?快死的人也没这脉象!”子杞吓得跳了起来,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没有的事!不是你哭的糊涂了吧?”冒襄却倔强的很,他可是听到了刚才的哭声。
“咦?你怎知……”
“鬼哭狼嚎了半个时辰,漫山遍野没有听不到的。”冒襄拄着藏锋剑,挣扎着站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符箓。刚才那一下子,紫电乱窜,空地上贴的引雷符全都殛成了黑炭。
子杞讪讪的不知所言,一阵风吹过,只觉双眼刺痛,用手一摸,才知道已肿成了两个核桃。冒襄见他不言语,以为是碰了他的痛处,他有心想安慰几句,又觉得说不出口。毕竟他是个冷脸冷惯了的人,不惯作安慰之语。
冒襄指了条正确的路,让子杞下山回道观里去。自己则运功几个周天,压下经脉里絮乱的真息,准备下一次施法。
子杞一路无话,越近道观时,便能遇上一二行人,都是些道士或上山砍柴的樵夫。只是荒山寂寂,这三五行人转过眼去,已是不见了踪影。龙虎山是道教祖庭,堂堂的仙家宝地,便常人不敢随意上山冲撞了神灵,也不该如此清寂。
他从道观的正门进去,门前一对巨大的石狮子巍峨威武,神骏之极,各有一人多高,更衬得身后朱门巨大无比。大门两边挂着一对对联门匾,金漆字、红木底,贵气逼人。各写着“麒麟殿上神仙客”,“龙虎山中宰相家”,字如天斗横陈,气势如虹。他知道这是前朝的天子御赐的匾额,那时候天师道的风光,如今透过这金漆红木隐隐还能见得。
只是匾上已落满尘土,不知是仆佣懒散,还是根本就无人还在意这个了。
子杞肚子里一阵咕咕叫声,原来从清早到傍晚还粒米未进。据说修仙之人到了高深处,能辟谷不食,只需餐风饮露就能维持身体所需,只是他的道行,却差得远了。
在王屋山时,从来是自己经营吃食的,不光是他,那几个馋嘴师叔也是他照管。他师父则能算半个辟谷之人,偶尔尝尝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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