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盲之症(2/2)
逆天之物,终究遭天谴。
突然悟透这一切,白垣祯心情大好,脚步也轻快起来,一边就着程晚举着的风灯的光线走着,一边道:“小崽子,你会不会唱曲?要不你唱个曲来听吧?”
“不会!”
“唱一个嘛!唉对了,你们庆州最出名不是那个阆山曲吗,唱一个来听听呗!”
“不!”
“唱来听听嘛,我好久没听了……”
“仙师要听,可以自去勾栏听。”
“我不去那种地方,你唱来听听嘛!”
“不!”
……
片刻后,软磨硬泡也得不到程晚松口的白垣祯终于消停了,他吹着轻快的口哨背着程晚慢慢走到了千竹峰山脚。
终于走到大道上了!程晚心中一松,随即又一紧:前面的守卫弟子似乎看到白垣祯了,已经提着风灯往这边来了!
程晚生平第一次动作这般麻利,一下从白垣祯背上跳下来,然后理了理自己被压皱的衣襟,躲在白垣祯身后。
“白仙师!”守卫弟子恭敬地对着白垣祯行礼。
“有劳你们了,若无异状便早点去休息吧!”白垣祯微笑着道。然后带着程晚走上了“星垂天幕”的宽阔石板路。
再也不用担心灯光不够用了,程晚忍不住笑了下,收了风灯。
白垣祯惬意地走在石板路上,也不用轻功,似乎在刻意欣赏和感受自己的杰作。
程晚跟在他身后,虽然万般不想打扰白垣祯自得其乐,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仙师,是同一个人吗?”
“什么?”白垣祯没反应过来,转过头来问道。
“杀我爹娘,还有两次想害我的人,是同一人吗?”
“你觉得呢?”白垣祯反问道,他也想知道,当年暗算自己的人是不是程府血案的凶手。
“仙师,我又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松香味,和我在外门弟子处、还有家人被杀那天闻到的一样,我觉得就是同一人。”
白垣祯停住了脚,问道:“程晚,你还记得什么细节?”
“他用手摸我……用的是左手,我猜他可能是左撇子。”程晚道,“上次在外门弟子处,我便发现他伸向我的便是左手,但因为是第一次,我不能确认他的习惯,便没有说。白仙师,他为什么要摸我?”
白垣祯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的怀疑又加重了:“小贼,还真是你啊!”
程晚觉察出白垣祯的神色变异,立即追问道:“白仙师可是有怀疑的对象?”
“尚无。”没有确凿的证据,白垣祯不能轻易说出自己怀疑的对象,“他摸你,自是想伤害你。程晚,不能让任何人触碰你的头,知道吗?”白垣祯转过身来认真看着程晚。
“我知道。我在家时,娘亲便多次叮嘱过。”程晚说起娘亲,又忍不住开口问道,“白仙师上次说我是故人之后……”
白垣祯微笑着伸手捏了下程晚的脸:“那是逗宴青川的,你也信!”
突然被白垣祯的爪子捏了一下脸,程晚瞬间脸涨得通红,捂着脸后退了两步,小声抗议:“白仙师不要捏我的脸!”
他羞涩窘迫的样子逗得白垣祯哈哈大笑。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郁离居,白垣祯把怀中的药掏出来递给程晚:“白瓶是强身健体的丹药,你每日服一粒,对你身体有好处。黑瓶是伤寒药……既然你已经好了,便只给你三粒,剩下的我先留着吧……”
若是程晚再被自己冻伤寒,自己好歹有药可以医治他。
程晚没想到白垣祯还为自己讨了强身健体的药,他珍而重之地接过,向白垣祯道谢。
被白仙师关心的感觉,真的很温暖。
程晚抬眼望着白垣祯,眼睛里星星点点,倒映着白垣祯的身影。
多年后,程晚才知道,就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眼里便只容得下眼前这一人了,只是当年的自己还不知道。
程晚服了药便洗漱上床睡觉了。白仙师那被自己压皱的衣服就放在程晚的床头。
很奇妙,哪怕只是仙师的一件衣服,也能给程晚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如仙师睡在他身边一样。
程晚手里捏着白垣祯给的压胜古钱,耳中听着室外的吱吱虫鸣,鼻中闻着园中桂花沁人心脾的幽香,还混杂着白垣祯房内飘出的淡淡檀香味。
程晚心中生出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的念头。他回想起白垣祯那句“我们回家。”
自己曾经有家,虽然庆州的那个家像个牢笼,父亲娘亲整日拌嘴争吵,但总归是自己的家。
双亲都爱程晚,只是他们不爱对方而已。
去了下面,他们不会再吵架了吧?他们也知该爱护枕边人了吧?他们一定也还担心着自己吧?
父亲,娘亲,别担心,如今我过得很好,白仙师,还有千竹峰的真人们都待我很好。
如今程晚感觉又有了家:如果这是新家,也不错。
若这是新家,那白仙师是家里的谁呢?父亲?程晚想起自己父亲那副严厉的模样,心里打了个寒颤,把这个念头清了出去。
兄长?若白仙师是自己的兄长就好了。可是这人有时候总是不着调,也不像个兄长该有的样子。
“算了,你就做我的白仙师吧。”程晚握着五帝古钱,心情舒畅地睡着了。这一晚,他决定让白垣祯做他一辈子的白仙师,却还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几年后,程晚才明白这一晚决定对自己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