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九】打太极（1/2）

张良拉开自己房门时候，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一个淡绿色的身影正坐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倚着门框看着。鱼凰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条白色的绳子，索性将簪子取下，将一半的头发用绳子绑在脑后，完完全全是现代的风格，搁在古代，也就只有男人才会这么随便打理自己的头发。

几缕青丝垂在身前，微风一过便不安分地晃动，衬着半个秀美的侧面，看起来格外静美——如果忽视女子一只脚直直地放在地上，另一只脚曲起来，右手小臂还架在膝盖上这些细节的话……

奇怪的是，张良看到这样的画面竟然不觉得怎么怪异，似乎那女子就该以这种洒脱的姿势活在世间。这个念头把张良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明明和云初有张一模一样的脸，而假使云初也做出了这样的动作……张良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那个人，也不是没有过潇洒的一面——和在陌生人面前的端庄冷傲截然不同的一面。在门口出了一会儿神，张良才举步向鱼凰走去。

鉴于张良的脚步声很轻——至少是鱼凰听不到的那种，以及某人正沉浸在二次元世界中这两个原因，一直到张良站在鱼凰身后，她都没有发觉。“鱼姑娘读过书？”鱼凰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了淡蓝色的下裳，再往上移动目光，就看到灿若桃花的一张脸正对着自己微笑。“嗯，读过。”鱼凰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仿佛对方不存在，只是心里下意识地想：开玩笑本小姐可是读了十多年书的大学生。

一瞬间张良有种挫败感——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他的吸引力居然不如一本书了？而后是深深的不解——一个正常女子，在被不熟悉的男子看到这样不雅观的坐姿以后还能安之若素地继续而不是马上羞愧地站好？莫非真是蛮荒地区不开化的百姓？张良看着鱼凰的眼神越发复杂。

某只大脑搭错线的穿越女浑然不觉。

第一，她不觉得张良对她而言是不熟悉的人——这是她偶像。

第二，她本来只是闲着无聊，想起张良房间里应该有书什么的，就找了一本出来想消遣消遣。不料打开以后，她意识到事情不大对——那是，小篆。

鱼凰越来越不理解，老天爷把她一个理工科的学生扔到这个初秦时期算是怎么回事？要不您好歹扔一个中文系还是考古系的妹子过来好吧？不至于文字不通。但是鱼凰抱着“汉字古来是一家”的心态硬是想读下去——作为一个把文科当业余的理科生，她还真的勉强看懂了一些。目前她就处于这种一边推敲字一边理解古文的癫狂状态——自然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当然，就算鱼凰没有被这书迷住，她也不会觉得这个姿势有多不雅观。

被大概晾了一分钟左右，张良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这个人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没想到，闽越蛮荒之地，教育倒普及得比中原更甚。”张良淡淡地说。过了一小会儿，鱼凰才意识到张良这话是对自己说的。然后她想起了之前张良问的问题和自己的答案——冷汗就出来了——呃，古代，好像女子都没什么机会读书的？一个两个有读书的，多半是权贵。

鱼凰想圆一圆，然后发现不知道从何圆起，脑筋一转索性装傻装到底：“张良先生何出此言？”得到意料之外的答复，张良不由得微微挑眉，而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诗》云：哲夫成城，哲妇倾城。”坦白说，鱼凰对《诗经》的印象紧紧停留在高考曾经背过的那几篇以及比较经典的那几句，张良刚念出来的那一句自己完全没印象没概念甚至连怎么写都不一定知道——但是凭着英语老师曾经教导过无数次的“联系上下文语境推断句意”，鱼凰决定赌一把——然后她就无辜地挥了挥手中的书卷，纯良无害地问：“张良先生的意思，是中原的女子都不读书的吗？”张良微笑：“极少。”鱼凰把头低了下去，再次晾着张良。此刻张良莫名不爽——虽然现在的姿势是他在上对方在下，但大概是地上的人看起来过于潇洒，反倒让他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片刻后鱼凰终于抬起头，满脸迷茫：“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

“女人虽然没有机会像男人一样治理一方，但常常也需要管理一家琐事，需要和外人打交道，这和治理地方一样，需要智慧，需要知识。”

“如果女人都是傻瓜不懂事，必定成为男人的负担，甚至把家弄得乌烟瘴气，那么男人工作就容易分心。”

“所以，在我们家乡，女人和男人都要读书。”

“鱼凰解释这一番，不知道张良先生能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