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二十五】良辰（1/2）

日落日出，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只是某些人睡得并不好——很不幸，鱼凰就在这某些人中。张良本来也是个心事多的人，心事多的人睡眠都浅，眼下又出了更大的事，自然不必说。

一大清早，洺夙就来敲门了。鱼凰听着门外那个声音，原本就有点黑的眼圈更黑了——这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啊！都快上路了，给她点时间喘喘气行不行！

张良开了门，洺夙一脸无害的笑容站在门外，看到是张良，客客气气地问候了一句：“一大清早，打扰了张良先生和师姐，洺夙给二位赔罪了。”鱼凰在里面坐着听到这一句，火气就上来了……然后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坏事。

“洺夙公子先进来坐吧。”张良好整以暇地笑道。洺夙也不客气，跟着张良往里走。张良转过身后就像忘了洺夙的存在一样，径直回了内室。洺夙略一挑眉，带着点笑意，掀起了帘子——然后笑容就僵住了。

鱼凰早已穿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张良站在她身后，正在认真地帮她盘发。“师姐好福气。”洺夙斜倚着墙，看着屋里一对琴瑟和御的璧人，笑得暧昧。鱼凰自镜中看了他一眼，面带惆怅地说：“子房的手竟是比我巧得多，眼下要走，我真是舍不得。”——她其实真有点郁闷，一旦离开，这头发怎么办？古代盘髻真的是技术活，前几天她不急着学，昨天却又来不及。

洺夙忍着笑说道：“倒是没想到师姐这么离不开张良先生。不如，张良先生索性和师姐一起走一趟，如何？”闻言，鱼凰心里一跳，然而又是暗暗苦笑，面上只能懒懒地说：“唉，若子房是寻常人，倒也罢，偏偏是这小圣贤庄的三当家，大小算是个头，怎么能因私废公？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张良自然而然地笑了，语气轻柔而宠溺：“娘子体谅，为夫感激不尽。”

鱼凰受不住地浑身一抖——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子房”和“初儿”这样的称呼，但是绝对还不到能接受“为夫”“娘子”的程度啊……

“师姐和张良先生果真鹣鲽情深。”洺夙笑了笑，“我到外面等着罢了，不打扰你们了。”鱼凰控制不住地想：不想打扰的话您就干脆回去啊……

不过半刻钟时间，张良就帮鱼凰盘好了头发，比前几天又快了点——鱼凰默默叹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学神吗？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而且这货还是无师自通的。

不多时，就有人把早餐送了过来。洺夙自然直接在听风居吃了，鱼凰看着他吃得泰然自若，还时不时拉着张良评鉴一两句，默默腹诽——没见过这么大瓦的电灯泡——虽然严格意义上不算，但是洺夙看着自己和张良“深情脉脉”对视的样子，就一点都不会受不了么？果然阴阳家出来的人心理素质都高。

“我先回房间拿行李。”洺夙吃完了饭，站起来说，依旧勾着唇角微笑，“师姐，一会儿见。”“嗯。”鱼凰淡定地微笑点头。

门开了，又关上，室内顿时静了下来。

“都记住了吗？”张良忽然开口。鱼凰原本正盯着桌子发呆，不防张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转头时正好对上那双湖蓝色的眼瞳，清澈，安定人心，原本有点乱的心绪忽然就静了下来，不知不觉就笑了：“嗯。记住了。”“良知道为难姑娘了。”张良带着几分歉意道，“原本，姑娘也不该被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请里……”

是啊，乱七八糟的事情。

昨晚，鱼凰料到了张良会交代她一些东西。张良也确实交代了她一些东西。

当然，在此之前，发生了一些前奏性质的插曲。

“初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映着烛光，张良眼中的温柔更甚，看得鱼凰心里一跳——张良没这么说过“晚安”，她也庆幸他之前没这么说过，因为此时的张良，实在太诱惑了……

鱼凰定定神，也确实觉得累了，起身往内室走——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从日落到现在，张良都只是拖着她继续看书认字。但除了乖乖按照张良的意思去做，鱼凰暂时想不出自己还能怎么样。

张良跟了进来。

鱼凰心里又是一跳，继而自我说服——大概也许进来拿点什么东西。然后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抬手打算拔簪子。伸到半空，手被人握住了。宽大的手掌，掌心温热。鱼凰的心率第三次出错。“良来吧。”张良的声音很轻很温柔，鱼凰的心很乱很眩晕——她不大清楚今天张良这是怎么了。咦，他下午说过要带自己入戏，所以这样？

头发放下来了，鱼凰犹自愣愣地坐在那里。而后，张良淡淡说了一句：“好了，休息吧。”鱼凰还是呆呆的。

然后，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鱼凰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地站起来，转身，说不清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地看到张良在宽衣……

“你……”鱼凰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张良抬头，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偏着头，难得地像个淘气的孩子，说：“还不宽衣？要良帮忙吗？初儿。”最后两个字，让鱼凰的脑袋一下子静了下来——哦，是她迟钝了。这不是戏里常需要的戏码吗？怎么就忘了？“那就不必了。”鱼凰同样歪着头一笑，很配合张良的语气——很好，就是这样，把注意力放在说服可能存在的观众身上，嗯，我在演戏，我是个敬业的演员。

但是两个人脱了外衫躺到同一张床上的时候，鱼凰很无奈地发现，她的理智果然不够霸道——肾上腺素分泌过旺了，心率又失常了，血压又升高了，体温又上升了，汗腺工作强度又增加了——总而言之，她又紧张了。

鱼凰觉得，张良身上那种淡淡的兰香，是罪魁祸首——这不明摆着提醒她旁边有人吗！！！

鱼凰下意识地往床里头让，一直让到背部贴上了墙壁，感觉稍微踏实了点。

但是古代的卧具就那么点宽度，何况这地方原本还是张良的单人床。于是当原本平躺着的张良忽然侧身的时候，鱼凰好不容易拉出来距离顿时变得微不足道。鱼凰看着近在咫尺偶像，想哭了——您老能别闹了吗？这么诱惑我我会坚持不住的啊！！！

她心底还没哭号完，一只手突然自被子里伸了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一带，她整个人就到了张良怀里。

卧槽……良美人你演戏真敬业，但愿看戏的观众也像你这般敬业！鱼凰恨恨地想，捂着胸口自觉特窝囊——这水准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家演得脸不红气不喘，自己已经心跳如鼓。重点是，鱼凰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似乎都在跳动，张良不可能没发现——于是真的好丢人……

鱼凰不知道，将她拉进的那一刻，陌生又带点熟悉的女子体香忽然充斥在鼻端时，一向淡定自如的张三先生，短暂地恍惚了一下——也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