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三十七】弦断有谁听（1/2）

明昭居中，灯火幽幽，然而房中却空无一人。

白色的人影坐在房顶上，一手捏着一柄翠色玉笛，一手握着酒壶，微风撩起斯人的长发，带出一丝沧桑之意。

奚榣进入明昭居的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青岩已经半醉，但眼神还是不差，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伸手便是一招：“小子，既然来了，就别傻站着了。”扬起的唇角几分落寞，奚榣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跃上了屋顶，在青岩身边坐下。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青岩偏头看了看奚榣，眯起眼，半是无奈，半是苦涩，“一个人追到这里来，知道的说你生性固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叛出阴阳家了。”奚榣微愣，而后低下头，有些沮丧，道：“是我没考虑清楚，给大人添麻烦了。东皇大人，没有迁怒大人吧？”看到奚榣这副后悔又不安的样子，青岩忍不住弯了弯唇，笑道：“你不必担心，东皇大人没有说什么。”

虽然奚榣到桑海来的消息并没有在阴阳家传开，但青岩估计，东皇应该知道。

“你若真的知道不对，以后就少冲动。”青岩拍了拍奚榣的肩膀，微微苦笑——今天下午，他和张良刚出庄没多久，就觉察到奚榣跟出来了。而张良未必没有发觉。奚榣闷声道：“知道了，我听大人的。”

说得倒是好听呢……

青岩扯了扯嘴角，想起这孩子一根筋的性子，心道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明明那个人总是不动声色得跟什么似的……

“那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青岩又喝了一口酒，想起阴阳殿中已经醒过来的某人，不由得微感头痛。奚榣瞄了他一眼，老实交代：“本来，是打算先看着云初殿下的，不料殿下要回去。不过……现在，大人也不急着回去，不是吗？”

果然……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呢？什么叫“看着”……青岩揉了揉眉心，叹一声：“阿榣，这里没你什么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大人说没有，那便没有吧。”奚榣面不改色。青岩扬了扬眉：“所以？”“所以……奚榣不过是出来行炼的。”奚榣淡淡地说。

阴阳家有“行炼”一说，年满十五岁的弟子每隔一段时间将离开阴阳殿，隐藏身份入世。而奚榣一年前本已到时间外出行炼，却迟迟没有出去。

但是……到哪儿行炼不好，非要到这里来？青岩稍稍皱眉，忽然觉得这孩子离开阴阳殿之后似乎学坏了？以前哪里会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难道是被儒家那三个带坏了？

同一时刻，小圣贤庄三位师公忽然齐齐打了个喷嚏。

“算了，随你吧。”青岩又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奚榣倒是有点不自然了，小声辩解：“奚榣不会再惹麻烦的。”

可惜，桑海最近麻烦多得很——虽然阴阳殿那边也不见得能太平到哪儿去。

这么想着，青岩仍是淡笑道：“好。”“那……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奚榣正了正身体，“殿下被流沙的人带走了，大人什么时候去找？”“你也认为我该去吗？”青岩偏头看着奚榣，似笑非笑，眼底却是微苦。奚榣愣了愣：“不该吗？”青岩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才幽幽道：“我是她的谁？凭什么上门去要人？”奚榣下意识地想回答，话到了嘴边，又悄然咽下，目光不自觉地朝某个方向转了过去，默了默，又道：“那大人便不去了？”

青岩喝酒喝得凶猛，连灌了好几口，才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道：“去，自然是要去的。”

“怎么去？”

一转头，看到奚榣深色的眼瞳中异彩涌动，青岩忍不住笑着伸手用玉笛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啊，刚才不是才说过不惹麻烦吗？”闻言，奚榣眼神一黯，微微一闪，青岩的手有点落空，不由得一怔，奚榣却闷闷开口：“在大人眼中，奚榣只会惹麻烦？”“嗯？”青岩收起了笑容，看着奚榣，眉头微皱，“阿榣，你今日似乎有点奇怪。”奚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只是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大人今日也有点奇怪。”“诶？”“大人的心情很糟糕。”奚榣淡淡地说。青岩脸色一僵，无声笑笑——这种情况，他的心情还真是好不起来啊……

“大人……见过云初殿下了吗？”奚榣忽然开口。青岩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握紧手中玉笛，心底暗暗苦笑——若不是他从小看着奚榣长大也知道奚榣的为人，真是要怀疑连奚榣都是来刺激他的……

“见过。”

“殿下……变了很多。”想起鱼凰，奚榣眼神复杂，然而相比一开始却冷静了不少。青岩对奚榣郑重其事的态度有些疑惑，不过仍是点头，轻笑一声：“初儿失忆了。”“大人也这么认为吗？”“什么意思？”青岩眸光一凝。

“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奚榣幽幽道，面容在渐渐黯淡的光线下，看起来几分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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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如遮，新月初起，星辰闪烁。

来自几万年前的光啊……是不是跟着光线旅行一次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鱼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仰头望着天空，忍不住如是感叹，而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现代曾听过的一些关于穿越的yy理论，其中之一便是和爱因斯坦的时空相对论有关，超越光线的速度什么的，当时她不过当消遣来看，谁知道有一天自己成了被时空消遣的对象。

至今没搞懂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这个事实真是让人很恼火。

鱼凰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把身体尽可能地缩到一起——农历三月初的天气没有多暖和，这一点到了夜间尤为明显，何况此处海拔高，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风微冷，吹得鱼凰的脑袋又清醒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