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四十三】时机（1/2）

绕过一处矮坡，是一个长满了高大乔木的低谷。青岩小心翼翼地走近，落脚无声，目光在林中四处逡巡。

忽然有轻微响动自左侧传来，他下意识扭头，却看到碧色藤蔓覆盖的地方忽然钻出一个人来。待看清来人是谁时，青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阿榣，原来你在这里？”

“嗯，让大人担心了。”奚榣走了过来。青岩看向他身后，有些疑惑地皱着眉，问：“你怎么会躲在这里？”“这……大人跟我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奚榣的神色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让青岩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他还是跟着奚榣走了过去。

奚榣在刚才现身的藤蔓面前站定，倾身靠近，伸手撩开枝叶，另一只手在某块石头上按了一下，原本结结实实的山壁忽然一动，一小块山壁下陷，紧接着从侧面缓缓移开，现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青岩目光惊疑不定：“这……”奚榣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不知怎么有几分惋惜：“张良先生在里面。”闻言，青岩没有多大惊讶，反而是露出了那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之前，他被张良差遣去找奚榣，但问了几支队伍，那些儒生都表示没有见到。在认真地回忆一遍之后，青岩直觉这个混乱爆发的地点很可疑，便决定过来看看。岂料，走到一半，却遇到那个和张良一起走的秦兵急匆匆地跑来，青岩一问之下，才知道，张良落崖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张良会这么轻易落崖？李斯安排的？那秦兵下的手？

将整件事情前后思考了一遍，青岩否认了这件事出自李斯蓄谋已久的可能。但要他相信张良是不小心掉下去的，他还不如相信伏念会说冷笑话。本着“反正人要么已经掉下去要么根本没有掉下去所以现在自己过去也没什么用”的想法，青岩决定继续找奚榣——没想到，奚榣还真的在这里。

不过——张良怎么会在这里？

青岩带着满腔疑惑，跟着奚榣进了这个下行洞，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本应该落下悬崖生死不明的某人正毫发无损地倚着山壁，朝他微笑。

“本座就知道，子房你果然没那么容易死。”青岩似笑非笑，话里带刺，语气却不若之前疏离。张良浑然不在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笑道：“时间紧迫，良希望河伯大人能与我合作。”“哦？”青岩神色不变。

“时不我与，机不可失，良知道，河伯大人也想早日找到初儿。”张良面不改色地说着一针见血的话，直捣黄龙。青岩嘴角抽了抽，目光在施施然淡笑的张良和沉默不语的奚榣身上转了一转——他终于知道自己见到奚榣的时候，感觉到的不对劲到底来自哪里了。本来看到他出现，奚榣早应该紧巴巴地凑上来，至少表情决计不应该这么淡淡的。

然而张良既然拉上了奚榣，又找上了自己，青岩料想，张良应该已经知道奚榣出自阴阳家，只是，不知道云初是否连奚榣的出身都告诉了他？

虽然有疑惑未解，青岩也知道此时不是彻谈的时候。他唇角略弯，轻笑一声，问：“子房意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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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蛇咬伤的子庄清醒过后便在子澈的陪同下回了三省屋舍，除此之外，包括伏念和颜路在内的儒家弟子，此时几乎都在张良落崖的地方搜寻痕迹——那一处断崖异常陡峭，崖顶和崖底的距离据说足有三十丈，崖底为深谷，被高大的树木覆盖。

哦，还有一个子榆没去——李斯默然地坐在闻道书院里，四周围有他的几个亲信随从，而子榆正孤身一人端坐在屋中角落，凝目望着窗外的日光出神。

李斯忍不住猜测，这弟子多半是伏念的亲传弟子。

他带来的一百多个秦兵此时几乎都被他派出去帮忙寻找张良——大部分集中在断崖处。他自己则对伏念和颜路说，近来身体不大便利，一把老骨头，去了兴许还给大家添麻烦，便留在此处等消息了——言谈之间一片情真意切，对伏念眼中的讥嘲视而不见。

便如青岩所感觉到的，李斯也不相信张良会落崖。虽然自己离开小圣贤庄时张良还没离开韩国，但来自罗网的一些消息以及几次的交锋足够让他感知到这个同门师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他相似的，深入骨子里的步步为营，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就落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