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四十三】时机（2/2）

——当然，这话不能当面说出来，否则那群儒生也许会拼着一条命撕了自己也说不定。

搜寻的人已经去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消息仍然没有传来。李斯忍不住微微蹙眉，心里的不安有些重。

一片沉寂之中，忽然有沉重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听节奏，有点急促。

李斯抬头，看到一个小队长一步跨入室内，执戟跪下，沉声道：“大人，断崖那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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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小圣贤庄后山注定不能平静，李斯心绪烦躁地跟着那个小队长赶到断崖下时，伏念、颜路及一众儒生正半围在一起，面带忿色——他们前面，七八个布衣打扮的汉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人人脸色铁青。地上摊了一堆刀剑。

显然，双方正在对峙，不过占少数的这部分人，明显处于劣势。

至于秦兵，则有些木然地散在周围，不言不语。

李斯的目光从那帮儒生及地上的人身上扫过，最终，定在了一个他没料到会出现在现场的人身上——青岩。

河伯大人一副高冷模样，看起来心情也不怎么好。

饶是已经从小队长那里得知了大概，李斯此时也只能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心绪，端出温和良善的笑容，和和气气地开口：“诸位，这是出了什么事？这几位是……”

“相国大人来得正好。”伏念冷冰冰地说道，“这几个人分明不是我小圣贤庄之人，却在今日鬼鬼祟祟地出入后山，想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被我等发现后，竟然还施以暴行，妄图伤害我庄上弟子，实属丧心病狂。相国大人为国之重器，对一切不公之事当深恨之，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几个人。”伏念说这话的时候，李斯才注意到，儒生中很大一部分人衣衫凌乱，仪容不整，尤其几个人身上还带了血迹——很显然，为了制服这批人，本就不精于武艺的儒生也有些狼狈。

“哦？”李斯似乎有些诧异，再次认真地看了看地上这些人，却莞尔一笑，“本官听大人说来，仍是有些糊涂啊……”“有什么好糊涂的？”说话的人语气懒懒地，偏又有种不可忽视的凌厉，“相国大人，不是本座说你。你带来的这些人不是要保护儒家弟子的吗？怎么居然有人混进了小圣贤庄，大人却一无所知呢？”李斯脸上抽了抽，看向青岩的目光已经没有了笑意：“河伯大人这话……”“这些人嘛……我闲来无事在后山走走，不巧，正遇上这几个人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什么，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不说。本座好言相问，不料竟不知好歹地跟本座动起手来。”青岩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目里的狠戾让李斯为之一凛，然而很快，青岩的语气又换成了漫不经心，“打着打着，不知怎么地便打到了这里来。伏念先生与颜路先生也说这不是小圣贤庄的人，那么……也许和今日之事，脱不了干系。”青岩淡淡地笑着，那般语气却没来由地让人心寒。

李斯额角跳了跳，看着青岩那副表情，一时间也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沉吟半晌，终是面色肃然地开口：“连河伯大人都这么说，这些人，确实十分可疑。”无人接话，李斯扯着嘴角勉强一笑，转眼看向伏念，说道：“不知伏掌门的意思是……”“按说，此处是小圣贤庄后山，这些人形迹可疑举止暴戾，为了儒门安危，念应仔细问出他们的来历目的，才对得起师尊所托掌门之位。”伏念面无表情地说着，李斯却从“问出他们的来历目的”这一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杀气，心下不由一沉，然而接着，伏念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毕竟相国大人在此。”伏念一顿，淡淡道，“念虽为儒家掌门，但不过一介布衣百姓。相国大人位列公卿，兼熟知大秦律例，又师出儒门，此事，念敢问相国大人，欲如何处之？”最后一句看似是问句，但却也暗暗表明了态度——这批人要怎么处理，决定权仍在李斯手中。

对于伏念这种态度，小圣贤庄的弟子们虽心有不郁，却也无话可说。李斯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伏念身负一门安危，就算感觉到这些人有问题，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明着和李斯摆出不放人的态度。

“伏掌门果深明大义。”李斯微笑道，“大秦百姓自有大秦律法来治，这些人这般穷凶极恶，本官这就将他们带回，关进牢狱，详加审问。”

“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们”冷着脸坐在地上，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李斯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几个秦兵立即出列，将地上这些人拖起来，驱赶着向山谷外走去。

“诸位，不知可有发现子房的下落？”李斯面上有关切之色。提及这个，一众儒家弟子面色都是一黯，伏念沉着一张脸，道：“尚未。”“唉……”李斯叹了口气，“本官虽与子房交情尚浅，然对其才华亦有所耳闻，不料今日……”这种明显的悲观哀悼口气，让儒生们齐齐用一种针扎一样的目光死盯着李斯。李斯微微一笑，抬起头，对着秦兵吩咐道：“你们务必协助儒家之人仔细寻找张良先生，明白了没有？”“是！”秦兵齐声以应，儒生们脸上都挂着冷笑。

“伏掌门，在下有些不舒服，先回闻道书院，静候诸位归来。”李斯笑道。伏念神色不变：“相国大人也算是小圣贤庄半个弟子，请便吧。”那句“半个弟子”让李斯眉毛一跳，不过终是一笑以应，返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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