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十四】威胁（2/2）

汤水四溅烟尘四起中，雪亮剑光乍破，势如惊鸿。来人目光一沉，忽而冷笑，手一挥，抄起药架挡住一击，身形向后暴退。

一柄匕首无声递出。

唇角的笑意凝住。

张良和云初从左右两侧走出，面沉如水。

“云初，”女子的嗓音幽如冷泉，“好久不见。”

云初自女子出现时神色便有些复杂，此刻当面，更是难以言说：“湘夫人……为何在此？”

张良闻言不由得挑眉。

眼前被称作“湘夫人”的人……剑眉星目，修逸如竹，除声音之外，容貌、身形，无一不似男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阴阳家的了解还是少了。

湘夫人的目光从张良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看着云初微微一笑：“这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竟带着新欢来看旧爱……没想到，子房还是如此大度之人。”

张良：“……”

这话听着耳熟。

“不过……”湘夫人顿了顿，眸光向后一掠，“新婚燕尔，你二人出行却还带了个妙龄女子，看来你的气量也不算小。”

云初：“…………”

丁丸在身后出声，柔柔弱弱：“夫人说笑了，奴家曾受河伯大人恩惠，如今随行，正是为了伺机报恩。”

“是吗？”湘夫人扬眉浅笑，“这我倒是不曾料到，那个小子还有乐于助人的天赋。”

丁丸也闭嘴了。

“不知青岩到底如何冒犯了您，”云初开口道，“虽则他行事偶尔随性，但总归是河伯殿之主，夫人若心有不满，小惩大诫足矣。不如今日我们便带他离开，也免得夫人看着生厌。”

湘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云初，不答反问：“我可是听说你成婚次日便无故丧失记忆，活像变了个人。不料今日一见，却与从前一般无二。云初丫头，传闻里的那个人，当真是你吗？莫不是小圣贤庄欺了你？”

这话中藏了不少锋芒，她说完，三人一时陷入沉默。

“这世上自然只有一个云初。”云初垂眼道，“只是我……对子房……一见倾心，于我而言，他自然与旁人皆不同，故而我待他，也与从前所识之人皆不同。想必是因此，落在他人眼中，产生了误解。”

湘夫人挑了挑眉：“这么说，你是当真变心了？”

话音落下，静了一瞬。而后，云初抬眼看着湘夫人，缓缓笑了：“夫人这话从何说起？我平生只有子房一个心上人，何时变过心？”

湘夫人静静看她。

她身后，丁丸凝目瞧着云初，只觉得这位殿下笑得仿佛在哭。

“既然如此，”湘夫人含笑说，“青岩的死活，与你何干？”

云初动了动唇，没能说出话。

张良在一旁叹了口气，不得不接过摊子：“这么说，前辈是不肯放人了？”

湘夫人也叹了口气：“我听说，儒家办事讲究名正言顺，可你们在这没大没小地和我绕了半天，连个让我放人的理由都拿不出来，这样就想带走他，未免欺人太甚。”

张良有些无奈了：“若……其实是在下想带走河伯殿下呢？”

闻言，湘夫人讶然：“你？带走他泄愤吗？”

“自然不是。”张良失笑，“只是河伯殿下不久前造访小圣贤庄时曾救过小圣贤庄弟子一命，有恩于儒家，子房既然是小圣贤庄三当家，见他有难，便不好忘恩负义，袖手旁观，否则于心不安。”

湘夫人听得半信半疑，脸上明显是“那小子难道是吃错药了”的意味。

丁丸和云初心里也有同款怀疑。

张良心道这还真不是他信口开河——当日李斯带兵监守小圣贤庄，多亏青岩同意合作，他才能顺利脱身。至于其中算计，此时就不必提了。

“再者，我们三人联手虽然未必能在前辈手中讨得了好，前辈要将我们都灭口也不容易。”张良面上一派诚恳，“河伯殿下的死活暂且不论，如果东君阁下知道他的爱徒折于前辈手中，岂非使你们二人平添嫌隙？”

湘夫人一脸为难：“是啊……所以你们为何要闯进来呢？”

张良微微一笑，面不改色：“是确实是我们莽撞，给前辈添麻烦了。但事以至此，追悔无用，还请前辈放我们一马。前辈要是有难处，也不妨说一说，或许我们也能帮上一点。”

他说完，其余两人都不由得暗自盯着湘夫人的反应。

湘夫人的目光从张良和云初身上扫过，略笑了笑，道：“子房一番苦口婆心，我再不松口，倒显得我冥顽不灵。只是，青岩小子狂妄不知轻重，就这样放了他，却是我这长辈未尽教导之义。不若，让他把眼睛留下，也算吃个教训，你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