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其言不可获听（1/2）

如疯子的狂吠，如梦者的呓语，当沸天震地的声响自高塔中传出时，不论是奔袭逃窜的两位，亦或是严阵以待的佳人，就连山林间的花草树木与飞鸟走兽，都在这一刻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空洞地看向鸣啼高昂的方向！

褚愿略有震惊地回头，喃喃道：“这是？”

魏钦赶紧反手拽住他，没有一点废话地冲出了高塔！在他俩冲出塔的瞬间，蔚蓝的灵光便将他们完全包裹，于空旷山顶之上，元城寺宵展开了天命的领域！

清爽无比的感觉在瞬间覆盖了整个山顶，随着蔚蓝的灵素如浪花般叠荡而去，那冲击力极强的声波便被阻挡在了领域之外，当然，元城寺宵的表情并不好看，仅仅是阻挡这声波，她就感觉灵体遭受了一股深入灵魂的渗透感，就像有人用一把钢椎从她的心口处刺入了一般。

“你们这是招惹了什么强大的存在？”

元城寺宵对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质问到，褚愿一脸懵逼地挠挠头，刚刚隐约间听魏钦说了个有点耳熟的名字？

“遆狱！该死，轩辕将军在这座塔里封印的是遆狱的分身！”

魏钦半蹲在一边，喘着大气，刚刚差点就被那疯狂的声波击中了，元城寺宵当即变脸，立刻从手环中取出【上清印】！

“都站过来！褚愿！别发愣了！”

褚愿赶紧跑到元城寺宵的身边，由于【上清印】的囊括范围并不算大，所以三人这会儿几乎是贴着的，褚愿第一次跟元城寺宵离得这么近，不由得有点脸红。

元城寺宵瞥到了他的表情，眼一横，冷冰冰地道：“都控制好自己的灵体，这阵法刚制作出来不久，不一定保证稳定。”

褚愿察觉到了她的不满情绪，可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但眼下局面容不得多想，他已经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了，当初凡清明提起过，碚楠高塔事件中，将那些孩子们尽数撕裂的家伙…也是这个名字！

这一刻，褚愿心中的怒火再度涌起，但感受着自塔内传出的恐怖威压，褚愿不禁怀疑起当年真的是杀戒控制自己解决了那分身吗？

与此同时，雾区之外，上清府的众人终于收到了领队小姐的消息，立刻着手施展【回引大阵】，其中一位学员突然对所有人大声说道：“特级戒备！！师妹传回来消息了！是遆狱！”

“什么？！”

“快！最大功率填充大阵！快！！”

“不…不好！徐州师兄！大阵的架构被未知力量阻拦了，所有基点全部崩溃了！”

“这下糟了！快…快！立刻将消息汇报给府内！还有巡察司！该死，这里怎么会有遆狱的分身？！”

“是！”

此时，绿境山间…

魏钦面色凝重地看着不断有狂乱气息渗透出来的高塔，那黑黝黝的空间内，隐约间能听见来自高天的呓语…

“元城寺！上清府的效率这么低了吗？已经半分钟了！”

元城寺宵绣眉紧蹙，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褚愿突然说道：“不..我想大概是因为灵素流动被截断了，他们的灵术无法架构！”

“什么？！”

魏钦和元成寺宵齐齐看向褚愿，眼中惊诧之色溢于言表，这下问题可就大了！元成寺宵敛容屏息，语气凝重地说道：“徐州师兄必然会联系府内和巡查司，我们必须坚持到援军抵达！”

魏钦也严肃地点点头，只有褚愿一脸奇怪地问道：“啊？就不能给那东西灭了吗？”

他对遆狱的仇恨值可是相当高的，要是有机会弄死，褚愿可不会犹豫一秒钟，然后他就被男女齐怼了！

“你真是时刻在刷新我对你不自量力的认知。”

“别开玩笑了，遆狱本体是掌握了原初主神权柄的存世神明，是陆离界暴君之下的最强者！哪怕这只是个分身，就你在方寸间隙遇到的那些无归者，来多少死多少！”

褚愿被怼得一脸愣，突然眉头一皱，琢磨了起来，当年在碚楠，杀戒到底是如何把那分身给灭了的？就那打个残疾状态周隅安都费劲的样子，能灭了遆狱？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轰！

震天的响动自高塔之中传出，三人立刻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戒备十足地看向塔内！

然而，仅仅是眨眼之间，一道诡异的狂风便从塔内涌出，瞬间于他们的耳边吹过，下一秒，两只泛着红光的足足十米长的巨大利爪便带着无比恐怖的威压自他们头顶降下！

元成寺宵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将手中的【四叶】转换为神启装甲状态，化为一面坚实的盾牌挡在三人头顶，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受到了神明赐福的神启装束仅仅只是接触的瞬间，就被那庞大的威压将盾牌连人一起掀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魏钦借助周围的树木缓过劲来，而后立刻寻找其余两人，却震惊地发现褚愿死死地抱着元成寺宵将她挡在身后！而他的手中是那神启装甲化为的盾牌，其上还附着了褚愿的天命灵素！

元成寺宵错愕无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顾遆狱的第二道爪击到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整片寰宇应该只有我才能使用它才对...”

褚愿猛地回头压住她的头，脚下灵光涌动，赶在那足以撕裂空间的爪击落下之前逃离了原地！

“龟龟！只是两只手就这么恐怖？！”

然后，少爷将盾牌还给元成寺宵，并大声提醒道：“别发呆了！要命呢！围巾！我看明白了！它的攻击本质是在进攻的瞬间扰乱灵素构造！但貌似有空间力量在！动动你聪明的脑子！想战术！我还能拖两分钟！最多两分钟！”

说完，褚愿将元成寺宵推到魏钦身边，当即转身正面面对那悬浮于半空中的血红利爪，浑身肾上腺素在这一刻拉到了顶点！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兴奋！

“可算是让我遇到你这混账了..给我把胖子的灵魂还来！！”

褚愿怒吼一声，一步踏前！顷刻间，漫漫长路延展开来！褚愿伸手对着高塔之内一拉一拽！只见一团灰色的灵素团被他握在了手中，褚愿喜上眉梢，笑道：“哈！被哥们料对了！来！让我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人间传奇的力量有多强大！”

言罢，褚愿毫不犹豫地将那灰色的灵素团收入了具命灵武之中，【此间之人】！

轰！

刀刃成型的瞬间，褚愿的周遭立刻就被庞大且威势奇强的灵素风暴包围！隐约间还能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下一秒，灰色的灵光将他完全包裹，霎时间，冲天的灵素卷起了漫天尘土，就连空间都开始震颤起来，数秒后，当那搅动山野的灵素风暴平静后，褚愿的身型没有发生改变，但他手中的刀鞘变化为了一把有龙纹覆盖的长枪！

魏钦和元成寺宵的表情都呆滞了，在褚愿做完这一切后，他们明显感觉到他的灵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看着他周身那无时无刻不在撕碎空间的灵素外溢，魏钦瞳孔微缩，喃喃低语：“这家伙，做了什么啊？”

元成寺宵的表情已经凝滞了，她呆愣愣地看着施展了天命后的褚愿，这一刻，她只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并且那熟悉之中..还夹带着一种微妙的厌恶感...

利爪没有顺势进攻，而是静静地立在半空中，似乎是在观察褚愿，而褚愿正闭着双眼，脑海中浮现了有关这股力量的信息，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力量居然不是天命，而是种族天赋，便是所谓的——【次无圣龙】。

“空间的力量？”

褚愿稍微挥动了长枪，只是轻轻一划，身前的空间便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他当即呆住了，不是因为随手撕裂了空间，而是仅仅这一划拉就使得他体内的灵素流失了近乎二十分之一！

“龟龟！这么变态吗？轩辕大将军，您什么水平啊？不过..”褚愿看向那立于半空中的利爪，咧嘴一笑，眼神之中充斥着兴奋与凶狠！

“能灭了这鬼东西就是好货！来！开打！”

褚愿手提长枪，只听一声闷响，他就跨越数十米的距离来到了那利爪之前，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在敌人出现于眼中的瞬间，褚愿就以手中长枪迅速刺击！

在褚愿行动的瞬间，那利爪也动了起来，当刺破空间的长枪出现在它的面前时，那如刀锋一般的鬼爪没有分毫闪躲，当即就与长枪交接！

灵素的碰撞登时震动了整片空间！只是一个回合便引得天地动荡！此世间顿时风起云涌，山野间鸟禽狂鸣，走兽嘶吼！就连那风热纪的灼灼烈日都在这碰撞之下被掀起的阴云完全遮挡！

然而战斗才刚刚打响！一招不成，褚愿立刻随着本能继续刺、提、劈、抬！数不清的裂隙在他挥枪抬臂间出现！可遆狱不愧为陆离界君王之下的最强者，仅仅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分身，就将褚愿凭轩辕世殇之力所施展的攻击手段全部破解！甚至还以近乎碾压之势逼得褚愿不断后退！

那爪子似乎也具备空间的力量，每一次挥动都会引起周围空间的涟漪，使得褚愿不得不分神去注意空间的波动！

当后方空间一阵涟漪再起后，褚愿的背部遭受了那利爪的凶残一击！他闷哼一声，又被前方接连挥下的利爪打得节节败退！只得以手中长枪硬接对方的攻击！在这样毫无技巧的蛮力之下，他所汲取的来自轩辕世殇的灵素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稀少！

“啧，还是太不熟悉了，这空间力量该怎么用啊！喂！围巾，给点方案！我使不来！”

褚愿握紧手中长枪，趁着利爪交错之际一个斜上半月劈，想要将那鬼爪连同身前的空间一同撕裂！但很可惜，在空间裂缝出现之前，利爪的周身就出现了一阵涟漪，当褚愿制造的空间裂缝出现的同时，那利爪便隐入了另一片空间之中！

元城寺宵还在发呆，她本不该这样，作为一个常年跟随灵枢部一众强者执行任务的天之骄子，她的战斗素养比起魏钦都要丰富许多，但今天不知为何，在面对褚愿接二连三的“意外”下，她感觉自己的情绪和记忆的枢纽正在缓缓松动，使得她一时间难以做出正确的选择与行动！

魏钦虽然震惊于褚愿的能力是这么个效果，但好歹是了解过许多的，所以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咬着牙思考了起来，按照他们之前计划好的，褚愿正在实施第三方案，一旦他单独去做什么的时候，魏钦就必须立刻做好接管战斗的准备，当时———

“围巾，一旦我开无双了，你就随时准备好，你的战斗经验比我丰富，我会尽可能去消耗敌人的状态，并且我会留下一部分灵素来配合你施展天命，你得在我力竭之前给出方案，不需要顾虑我，我死不了，明白了吗？”

———

“啧，真是不听指挥的家伙。不过…遆狱…遆狱？这里明明是虚空侵蚀的重灾区，为什么会出现遆狱的分身？祂是怎么出现的来着？等等！难不成…”

想到这里，魏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遆狱的权柄是干扰心智的【高天歌者】，余烬灰者能够扭曲现实…在二者一同出现的情况下，归离天的强者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喂！元城寺，你最近有跟君将军交流过吗？”

元城寺宵回过神来，摸着有些发疼的脑袋，摇摇头：“不，君姐姐已经很久没联系过家里了，天哥失踪后，曦神院的大部分事宜都由姐姐负责，战场还需要她把控，陆离的军队最近动得很频繁，更别说她最近还新收了一名学生，根本忙不过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言，魏钦的表情逐渐空洞，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大概十来秒后，他大胆的猜测道：“我怀疑…这里的遆狱是假的…不，不该说是假的，而是，这是借由虚空的力量将封印中残余的遆狱的意志扭曲出来的现实，而这其中最关键的因素…是褚愿！”

元城寺宵一愣，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轰！

刚说着他，褚愿就从战场中心飞了过来！他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爪痕遍布他的全身，而他站起身来，擦掉嘴角的血液，怒吼一声，再度提枪冲了上去！

“再来！”

魏钦顾不得解释了，对褚愿大吼道：“褚愿！别上了！换人！元城寺！躲开点！”

后者当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立刻后撤到了高塔之前，而前者闻言立刻回头，将来自轩辕世殇的灵素全部聚于长枪之上，并用尽全力向着那杀来的利爪掷出！

灰色的长枪如同划破星空的闪电一般撕裂空间而去！那空间破碎带来的强大引力竟然将利爪控制住了一瞬间，而后！那其中一只利爪便一起被洞穿！连同长枪一起被狂暴的空间之力彻底破碎掉！

接着，褚愿手中命具再现！随着一口鲜血喷出！他整个人向着高塔倒飞而去！但与此同时，漫漫长路再度铺开！

同一时间，魏钦的脚下灵素向上涌动，又经由他手后化作一团团漆黑无比的灵素从他的双手滴落！顷刻间，魏钦的周遭便形成了一片如沼泽般的黑水！并且把褚愿的天命完全覆盖了上去！

此刻的魏钦，就连眼白都变成了漆黑的色彩！这便是他的天命——【亡魂诡匠】，而他的具命灵武便是这漆黑的沼泽——【死滩】！

魏钦的天命理论上来说并不能在这里使用，因为他的能力必须将大量的死灵混息化作命具才能够施展，其能力是利用死灵的力量来制造常人无法正常活动的领域，大幅度削弱除魏钦之外的任何人的灵体状态，并可以发动借由死灵混息为基点的各种招式，同时还可以进入【死滩】之中潜伏，可以说是一个相当阴暗的天命，但受到条件的影响，加上魏钦本身并不喜欢这天命，所以很少有他施展天命的时候。

但是，在虚空侵蚀的影响下，配合褚愿的天命，他就可以无视死灵混息的数量强行制造【死滩】，因为在余烬灰者的影响下，自褚愿天命之中浮现的往昔之灵会被扭曲成某种【现实】，而这类【现实】从性质上来讲与死灵极其相似，故而便可以让魏钦无需任何条件就能施展天命。

当然，凡事皆有代价。

因为魏钦再如何不受死灵的侵扰，他终究是一个活人，就算程度再低，也不可能真的无视死灵混息的影响，而在这样的状况下，这些影响对他灵体的摧残程度是翻了个倍的，如果说正常情况下【死滩】能够存在一天，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最多只能维持数个时辰，这还是在不受重创的前提下。而以眼前的情况来看，他最多也只能撑个一刻钟不到。

毕竟，纵使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巨大的利爪也依然是基于遆狱的意志扭曲出来的东西，即使不是真的分身，其实力和那不断扰乱心神的效果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