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其言不可获听（2/2）
“褚愿！我拦着它！你还记得你把青的亡魂唤出来的时候吗？当时定然出现了某个基点！现在也一样，去找到它！然后砸了！元城寺！你们的天命能力可以互补，你也一起！快点行动，我不确定我能撑多久！”
褚愿躺在高塔的台阶上，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努力地从台阶上爬起来，忍着痛，迅速吸收周围的灵素，这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这能力虽然可以不受限制的随时补充灵素，但在施展天命时会消耗他的精神状态，当他进入到极其疲惫的境况后，每一次使用天命都是在摧残他的精神。
在恢复了一些灵素后，褚愿的大脑已经承受不住天命的展开了，他必须留有一定精力来配合魏钦，于是只得停下吸取，而后，他看向因为魏钦的话而有些发愣的元城寺宵：“宵！别发愣了！”
（宵？他怎么敢这么称呼我？）
元城寺宵定眼看向褚愿，心中感到了些许不可思议，但一想到这人刚刚来到诸天万界，加上现在情况危急，她也没说什么了，走上前向褚愿伸出手，说道：
“刚才我的状态不太好，有些失神了，现在不会了，魏钦说我们的天命能互补，互相了解一下吧，元成寺宵，请多指教。”
“嗯，嗯啊，好，褚愿，请多指教。”
褚愿愣了一下，握住了元成寺宵的手，后者稍微用力，就将褚愿从地上拽了起来，随即立刻一同向塔内跑去，顺便将各自的天命告知了对方。
这一交流，褚愿倒还好，但熟悉灵素架构的元成寺宵却感到了诧异。
简单来说，褚愿的力量来自于过去，而元成寺宵的力量来自于现在，并且二者的力量都能够指向未来，他们一起作战时完全可以以褚愿的天命为基点，使得元成寺宵也能够使用来自过去的力量，并且不一样的是，褚愿是直接获取目标的天命或者擅用的能力，状体的维持完全看汲取的灵素量，而元成寺宵是将对方的力量化为【灵】来强化自身，这就避免了当褚愿力竭时无人可以接续作战的风险。
同时，与魏钦不同的是，元成寺宵可以将获取的灵反馈给褚愿，因为褚愿只能从长路之上提取留下【强烈痕迹】的灵素，但她可以从中汲取所有的灵，灵和灵素是不一样的，后者是现实存在的灵域造物，而前者更偏向于精神的力量。
而令元成寺宵感到诧异的是，褚愿的灵素构造与她的极其相似，二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在于元成寺宵的灵素没有解构和还原功能，其余的炼化灵素几乎是一样的！这一刻，她已在心中暗自决定，如果都能平安度过这一劫，她一定要调查清楚与褚愿有关的一切，哪怕是为了那莫名涌现的熟悉感。
当然，褚愿也对此感到了奇怪，虽然他对灵素的掌握没有宵那等程度，但作为一个动不动就解构别人灵素的人，他很清楚两人的灵素构造是很接近的，但同样，眼下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容后再谈。
现在，两人已经重新进入了高塔之中，因为褚愿刚刚还是战损状态，所以元城寺宵在进入高塔的第一时间就以探查用灵术【辅式其肆·迷灯】将整座高塔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可视物存在后便立即招呼褚愿去往祭坛处。
两人迅速来到祭坛前，褚愿进行了几次深呼吸后，立刻聚集手中的灵素，目光看向祭坛，面色严肃地对元成寺宵说道：“宵，一旦发现情况，不用顾忌我的安危，以解决问题优先，明白吗？”
哪知元成寺宵轻轻挑起那一头粉色的长发，眉眼微沉地看向褚愿，语气之中带着一点莫名的怒气：“元城寺家的人，从来不会死在同伴之后。”
褚愿又一愣，眼角抽了抽，小声说道：“行..那我就不顾忌你了，行了吧？”
“哼，随意吧。”元成寺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全神贯注于祭坛的变化上：“嘴嚼就留在巡查司的病床上吧，现在的话，先活着回去。”
褚愿点点头，将天命缓缓地展开，他需要尽可能仔细地去探查藏匿于这高塔之中的基点，虚空侵蚀的源头一定潜藏在其中，只要能将其摧毁哪怕一点，眼下这被遆狱强势围困的局面都能有所缓和。
他们是如此坚定…因为如果这不是虚空侵蚀造成的，而是真的遆狱分身的话，他们恐怕都得死在这里…
然而大概五分钟后，他们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就像是这高塔在告知他们，遆狱确实是遆狱一样，随着高塔之外传来的恐怖呼啸声，褚愿和元成寺宵同时感受到了魏钦全力施展所制造的庞大威压，但这同时也代表着魏钦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元成寺宵面色凝重地回望了一眼高塔之外，而后看向褚愿，说道：“是【滩涂边陲】…魏钦在拼命了，这招他用不了几次，让我来。”
闻言褚愿立刻将长路扩展，以便于元城寺宵尽可能地感知高塔内的【灵】，这也是褚愿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元城寺宵的实力，正如魏钦所说的那样，她很奇怪，一个人为什么会没有境界呢？
此时，褚愿突然想到了元清泽与他的交易内容——“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可以，拜托了小褚，找到二丫头变成这般模样的原因吧。”
连神明都没有办法，凭什么相信他一个凝焱境的小菜鸟呢？更别说那时的褚愿连元城寺宵这个人都还不了解一点，是因为他的天命吗？还是因为…杀戒？
（说来这大叔也真是奇了怪了，找我帮他女儿治病，结果连病症都要我自己去查，哪有这样的啊？）
一想起这个事，褚愿的心里就又嘀咕了起来。
“说起来，宵，你…曾经来过这里？”
在元城寺宵进行地毯式搜索的时候，褚愿很随意地提了一嘴，见她一脸疑惑且略微愠怒的表情，赶紧摆手解释道：“不是，别误会，我没有调查你，是围巾提了一嘴，他说当初狱蝶来此的小队有五个人，但他想不起来第五人是谁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第五人是我？还有，别这么称呼我，只有我的家人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元城寺宵冷冰冰地反问了一句，褚愿挠挠头，摊手说道：“行吧，你的姓太长了，叫着不习惯，宵同学，这总行了吧，你是方伊的师姐，我这么叫也不过分。”
元城寺宵盯了他两秒，没说什么，褚愿松了口气，就在他准备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自悬路之上突然乍现了一丝空间扭曲！于是立刻对元城寺宵大喊道：“宵！上面！”
因为称呼的问题本欲发难的宵同学，在听了后面俩字以后立刻抬头，恰好看见那扭曲消失的一瞬间，顿时脚下灵光涌动，手中巨镰兀现！一跃而上，踏在了五层高的悬路之上。
褚愿愣了几秒，小声说道：“龟龟…嫩强？”
考虑到元城寺宵的安全问题，他赶紧追了上去，如果魏钦在的话应该会很惊讶，因为这一次褚愿没有恐高了，而是很快地来到了第五层。
追上去后，元城寺宵已经将周围的区域查了个遍，看着祭坛正上方的红色光柱之前的位置，皱着眉头说道：“又是空白…”
褚愿当即瞅了过去，然而即使在天命的加持下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问道：“什么空白？”
元城寺宵眉头紧锁，看向褚愿：“我在无骨鬼泽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你们的方位，所以有使用过天命探查那一片区域，结果却在与绿境接壤的边缘地带发现了一块空白区域，万事万物皆有灵，我眼中的世界是被生灵万物的灵所占据的，然而那里却有一片空白，没有灵，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了，而现在又出现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魏钦的话，便对褚愿问道：“你在无骨鬼泽的时候也使用过天命来唤起什么吗？”
“嗯…这事说来有些复杂…”
褚愿一愣，皱着眉头将一路走来的经历告诉了她，元城寺宵顿了顿，当即就明白了魏钦的意思，褚愿这能力竟然能与虚空打配合？
不过症结找到了，所谓的基点就是这空白部分，作为区域内虚空侵蚀的源头，褚愿的天命加之余烬灰者的扭曲，使得其源头成为了具现化的现实，而这一源头就是三万年前由那位轩辕将军封印的遆狱分身经过万载消磨后残存的意志。
虽然制造了麻烦，但却解决了诸天万界有关虚空侵蚀的一个久攻不下的难题——虚空侵蚀究竟从何而生？
“现有的研究一直认为虚空侵蚀的起源是空间与位面层面的，但现在看来，所有人都想错了，正因为是由于区域内残存的意志被虚空…嗯，用【寄宿】一词恐怕比较合适，如此，才使得万界中那些针对虚空的大大小小的组织无法在侵蚀出现之前做出预警。褚愿，虽然你这家伙有些皮实，但这次确实立了大功了。”
看着元城寺宵那非常认真的表情，褚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能解决问题就是好褚愿啊。”
元城寺宵一下子看向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她觉得这话有点好笑：“那坏褚愿是什么？”
褚愿一愣，眼神突然落寞了些许，苦笑道：“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也不希望你知道，更不希望你看见，会伤害你。”
元城寺宵也一愣，自从她觉醒天命以后，可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表情对她说出这种在她看来有些微妙情感的话，当然，她并不清楚褚愿这话的意思是只要是个人都会被坏褚愿伤害，只是因为这里只有她一个，所以褚愿才这么说。
不由得，元城寺宵的小脸红了一瞬间，然后立刻严肃地说道：“不废话了，你有想法该怎么解决这个吗？应该说，该如何填补？”
褚愿两手一摊，无奈道：“照你所说，诸天万界存在无数岁月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你不会指望我一个现在动两下都浑身痛的残疾菜狗子能行吧？你这就像让一个小学生去给博士讲量子力学一样，突出一个讲不了道理只能耍浑，我给你唱两曲都行，但这个，真不行。”
元城寺宵又愣住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褚愿挠挠头：“你笑啥？我说的都是真切的大实话！”
她摇摇头，一改冰冷的态度，对着褚愿轻声说道：“虽然不太明白你说的什么小学生、博士之类的是什么意思，但莫名觉得很有趣，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了。”
“诶，是吗？那你的生活还真是…”
轰！褚愿话没说完，高塔之外又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就像是魏钦在拿命提醒他们赶紧干正事一样！
似乎是接受到魏钦的讯息了，元城寺宵又红了一下脸，而后恢复了认真且冰冷的状态，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你还能使用天命吗？能不能集中锁定这片空白区域，看看是否有灵素流动向外面去？”
“你打算怎么做？”
虽然脑子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但褚愿尝试着聚集灵素，看着他这样子，元成寺宵眉头一紧，稍微凝滞了一下，但立刻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指向整座高塔说道：“如果说遆狱是被封印在这里的，那么封印用的器具并不是那座祭坛，你们没觉得很奇怪吗？如果祭坛是封印的话，为什么能通过祭祀语将遆狱残余的意志唤醒？”
褚愿的瞳孔顿时收缩，猛然看向高塔，喃喃道：“难不成..这座塔才是封印器具？！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封印其实就已经解除了？”
元成寺宵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大概就是如此，那来自过去的幽灵似乎只是想把你们引到这里来，但我仍然不清楚为什么魏钦没有拒绝，以他的性格，这种会带来意外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做的。”
褚愿想了想，轻笑一声，元成寺宵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褚愿摇摇头：“谁知道呢？你赶紧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但得提醒一句，这应该是我最后的灵素了，现在的状态不支持我再汲取灵素了。”
“确定有外流的灵素链接吗？”
“嗯，你说对了，相当大量的灵素外流。”
元成寺宵点点头，将天命收回，而后对褚愿说道：“等会，只要你看见灵术的形态初显，就立刻出去帮魏钦抵挡片刻，我需要他的配合来施展这一禁术。”
褚愿一愣，而后面色严肃地点点头，他看得出来，元成寺宵不是在开玩笑，抵挡片刻？只得拼命而为了！
接下来，元成寺宵将所有灵素聚集于手中，悬于胸前，闭眼诵念起了咒文：“黄土啊，灰域！请与我高歌！万灵啊，苍生！请随我觐见！你捻起一抹尘土，他手捧一把枯骨，它以磷火降下净世之雨，祂将盛宴摆在通天长路，骸骨将要染成漆黑，血肉将要沸腾！狂笑吧！前往欢庭之所！啜泣吧！共赴八方冥府！”
这一刻，诡秘的灵素自元成寺宵周身的空间涌出，化作漆黑的长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高塔内的一切染成了黑色，同一时间，褚愿立即行动，忍着几乎撕裂灵体的痛苦冲出高塔！
高塔之外，【死滩】已经占据了山顶的空间，魏钦施展附着死灵混息的招数不断与那鬼爪对碰，咆哮的枯骨化作巨人，与悬浮在【死滩】之上鬼魂一同抓住那气势不断攀升的利爪！
魏钦已经全力施展多次【滩涂边陲】来将死灵混息化作实体了，还不断地利用天命的优势从各个方位释放灵术，但那鬼爪就像不受影响一样，别无他法，魏钦只得控制【死滩亡魂】与那利爪硬碰硬！就在他再次聚集灵素准备释放咒术时，身后传来了一股恐怖至极的灵素波动！同时还有褚愿的吼声——
“魏钦！换人！你去配合她！”
魏钦猛地回头，只见一条长路从自己脚下延展开，将那遍是死灵混息的沼泽都一同覆盖了！
“这是？！你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元城寺突然使用了禁术？她根本承受不住的！”
“废话！所以才让你去配合！这里交给我！”
褚愿一把抓住魏钦，用尽全力将他扔进了高塔中，而后看向那利爪，嘴角上提，表情狰狞地说道：“玩弄的时间结束了，现在开始，只有生死！”
接着，他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嘴里说了什么，只见一道清光闪过，霎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褚愿体内开始暴动！而他的气息也在不断地提升！
这是元城寺清泽交给褚愿的保命手段，只能使用一次的【神言赐福】，其效果为短暂时间内提供一个不死不灭的状态，并且还能强行提升一个大境界，也是褚愿最大的保命手段，但清泽专门提醒过他一点——“保命保命，是指的让你有命能跑，别在已经精疲力竭的时候用，状态奇差时你根本承受不住神明的赐福。”
然后，褚愿现在就在即将灯枯油尽的时候用了！在气势暴涨的瞬间，褚愿的灵体隐隐出现了散乱的动荡，但他没有犹豫一秒，立刻唤出命具，脚下灵素暴动！一步踏前！瞬间来到那利爪的面前！灵素之刃劈砍而下！
另一边，高塔之内已经被漆黑的灵素完全覆盖了，犹如天瀑一般的奔流自高塔之上汹涌流下！而魏钦一进去就察觉到了元成寺宵现在面临的困境——分不出另一部分灵素去补齐这一禁术的【尾部】！
“元城寺！你疯了吗！”
元成寺宵有些艰难地睁开眼，低头看向地面的魏钦..喘着粗气说道：“别..别废话了，帮忙！”
魏钦感受着体内不断流逝的灵素，他明白，这是这禁术在吸取他的灵素来补足自身，但这样的效率是低下的，并且再这样下去魏钦咬咬牙，不管浑身的创伤和后果，怒吼一声，将全身的灵素向着高塔之顶推去！
下一刻！漆黑的陵墓自混乱的灵素奔流中从天而降！并不断膨大！扩张！最终几乎要将整座高塔覆盖时！魏钦立刻飞身上前接住下坠的元成寺宵，玩命地逃离这里！
在他们冲出高塔的瞬间，褚愿恰好将要被那利爪刺穿身体，这一刻，一条条黢黑的锁链从那成型的冲入云霄的陵墓骤然伸出，直接锁住了那利爪并将其拖入了陵墓之中！
【禁法·八方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