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群像（2/2）

骑士下马。

常为荣早已将官服穿戴整齐候在了这里。

骑士从背上解下一个铜制的信桶递给了常都郡。

常为荣弯腰，双手恭敬得接了过来。

黑甲骑士一直等到信桶已经交接完毕，这才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那全身的黑甲摩擦出锵锵之声将周遭滑落下来的雨丝震开。

常为荣回礼，骑士一言不发，转身，上马，踩着风雨而去。

“八月十七日午时，有山中猎户带野味往本道射洪县去卖。跋山涉水，从官道上下来的他隔着射洪仍有一里地便闻到股呛人的恶臭

猎户斗胆前去查看。

偌大县城，无一人、一牲、一畜、侥幸而活。

一千八百四十二颗头颅被整齐得聚在一起安放在射洪县中央广场。

猎户大惊，曰之死城。

此间惨像缘由不明，愿诸君慎之又慎。

陇北道总督史可法

……

常为荣双眸闭着放下了书信。他原地屈膝坐下，眼角间有点泪光闪现。

一昼夜后。

雷雨更急。

坊间到处有人在传，射洪全县均遭人屠杀，死状极惨。

西市间已有沉不住气的商队着手开始打包行李，准备今年提前返回关内。于是原本因为暴雨已经平静几日的南街又有了些人气。

不过大多数经验丰富的商人依旧选择留在曲白。这里可不像射洪那样的小县，这座屹立多年的北境边城从修筑之初起就被一整圈的青石高墙环绕。

再加上此时雨急，射洪惨剧原因尚不明了，提前出城反而是将自己置入了大凶险之中。

……

曲白城北，念安正坐在家里手捧着道藏细细研读。

屋子那头，秋秋咬着针线在想办法为手里的罗衫缝上一个精巧的花边刺绣，似乎是今日在街市中听到的传言太过骇人听闻，姑娘不小心将拇指扎出一点血珠。

……

有雄浑苍鹰，拍打着翅膀从雨夜中的曲白上空而过，方向直指远方的落日边关。

从苍鹰之眼朝下面望过去，目所极尽之处漫天飞雨，东边的官道上有披黑甲的骑士和着大红披风的绣眼鸟在一座县城四周掠动。

雄鹰发出一声尖利的高鸣，俯冲而下，落入几里外一个端坐在马背上的绿甲骑士肩头。骑士压下身来，扬鞭催马朝北而行。

一路奔雷间，骑士身旁官道靠西二里处小城外的酒肆中，一个满身裹着红衣的女娃娃抢来老者手上的烧酒嘬了口，然后跳到老人背上抱紧他的脖子。

高大老者轻轻一笑，三两步走出酒肆，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百丈之外。

兴高采烈的女娃娃双脚在老人胸前不停踢打着，手上则遥遥指向前方一座藏在山林间的瀑布。

如果视线够好能穿过那层层水帘，你可以在此间发现座无名山洞，一个中年人这会儿双手覆在膝上正眯眼沉睡。不知是否被什么东西叨扰，他突然睁开了眼皮，于是一身淡黄色的衣衫被洞口涌过来的南风吹得轻轻飞舞。

他伸手。

有刀从远方破土而来。

……

……

临风阁内通体沐浴在火焰中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宫殿顶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炸出一记响雷。

跪在阁外的童让抬头看眼天，哆嗦着磕了三个响头。

还好，火焰中的男人片刻后又恢复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