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皇朝遗秘（2/2）
天子喘息了一阵，徐徐平缓下来，突然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可恨上天不作美，倘若你真的是那女儿身，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子，才不管世人如何讥笑讥笑，更不怕未来下那阿鼻地狱，我都一定要获得你！将你立为我的皇后！”
世荣听得一塌糊涂，心中既希奇又可笑：“这算什么话？简直是那天底下最最狗屁不通的混帐话了！唤做亲妹子，怎又不是女儿身？岂非狗天子发昏了么？”
那女子娇嗔道：“你不怕我恐怖哩！”突然幽幽一叹：“也许前世作了什么孽吧，才令上天如此处罚我，叫我一生下来便阴阳不分，以至骨血划分，从来不能与亲人团聚……”
听了这句，世荣蓦想起一个极为隐秘诡异的传说来：约于十几年前，宫里曾传泄出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说是生下当今天子的德仪皇后又有了身孕，妊娠八月就生下一个怪胎来，老天子连夜密召数名心腹大臣入宫释疑，其时的三位大钦天监皆下断言：“此婴先天不足阴阳不分，按上古训示，既出龙庭，乃为极其不祥之兆，若不连忙弃之，举国必生刀兵之乱，大好山河恐有冰消瓦解之忧。”
是以老天子连忙命人将那怪婴送出宫去，至于是诛是弃照旧友由他人喂养，自是不得而知。
厥后世荣闻之，认为不外是无稽之谈，其时一笑了之。现在追念起来，再套上适才听见的话，心中大讶：“岂非那传说并非子虚乌有？但‘阴阳不分’又是什么？”他一时陶醉疑思，接下的几句便没听见。
直至见那女子站立起身，世荣方回过神来，听她对天子道：“那我走了，今夜商议之事，你万莫告诉别人。”
天子颔首应允，道：“等等，今夜唤你来，乃有一事需你资助。”
那女子撒娇道：“原来有事啊，还以为你想念人家了呢！”
天子笑道：“想你是主，请你资助为副。”
那女子道：“说吧，什么事？”
天子面上微露尴尬，道：“媛媛迩来总是睡得欠好，晚晚都做些稀奇离奇的梦，气色差得很，胃口也没了，那帮没用的太医始终调治欠好，有人说莫是给…给什么脏秽之物魇住了，你不是最擅那玄门奇术么，顺道已往帮我瞧瞧可好？”
世荣大吃一惊，暗忖：“狗天子的这妹子一已往，两只凤凰可就碰头啦！”
那女子嗔道：“原来是这破烂事！本宫才不管呢，哼，叫那骚狐狸没了才好！省得她成日缠着你。”
天子轻斥道：“不许乱说！听哥哥的话，快去瞧瞧。”
世荣心念电转：“这女子轻功超绝，武功势必不差，倘若给她缠住，惊动了四张面具，那便贫困了！”当下不敢再待下去，悄悄跃出树丛，急往织霞宫掠去。
孰料那女子始终不买这天子哥哥的账，竟还沉了脸：“我是识得玄奇神通，但绝不是用来干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的！哥哥照旧另请高明吧。”
世荣赶回织霞宫，奔到牙床前撩起珠帘帐，低声道：“快走，有人来了！”
凤凰儿现在距完功只余半个时辰，若是就此放弃，整晚的起劲便广告费，心中极是不舍，双手仍扣着吴媛媛两侧的太阳穴，只把头离了她的前额，斜目睨示，盼愿世荣能想法子搪塞敌人，为自己再争取些许时间。
但世荣惮极了谁人希奇女子，不敢再有片晌延误，心中大急，遂道：“快收功，今晚到此为止！”不由分说拦腰就抱起凤凰儿，疾往殿外掠去。
吴贵妃颤哼一声，上身随着凤凰儿的手掌脱离倏尔弹起，僵直了一会，又仰面栽倒下去，蓦然牙根紧咬，神情痛苦万分。
凤凰儿突给破功，自亦好不到那里去，登时气血翻腾，委曲按捺了片晌，终究照旧压制不住四处狂窜的内息，蓦然朱唇张启，一口鲜血喷呕在男子的衣襟上。
世荣吃了一惊，赶忙把掌抵在她背心，输入真气牢牢护住心脉，脚下仍然不敢丝毫停顿。
凤凰儿在他怀里呻吟道：“你想害死我呀？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世荣道：“倘若给她撞上，只怕连脱身都难了。”
凤凰儿从未见他如此紧张过，无力问道：“惊……惊动了四大圣卫是么？”
世荣心中冒起丝丝寒意，思绪紊乱如麻：“不是，是一个女人，可能是一个女人，一个绝对恐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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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的惊呼声中，宝玉重重撞在墙上，继给弹落地面。
罗罗与甜儿急奔已往，见宝玉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唬得心都颤了，手忙脚乱地掏出汗巾子帮其揩拭。
“黑风郎君”俞逸收腿立定，负手叹息道：“适才那招叫做‘天雷劈’，不光力逾千钧，更可从任何角度破敌。我师父说只此一招，便足够我受用后半辈子了。至今已有一百一十七名所谓的能手倒在它的眼前，因为它我懒于进取扎脚不前，一直希望有谁能破解掉它，效果你照旧让我失望了。”
宝玉差点闭过气去，周身俱如散架，奇的是通灵宝玉似乎嵌进了胸腔，似与心脏贴在了一起，一注注暖流正大江奔流般由其上注入体内。这情形并不生疏，似乎曾在从前的什么时候发生过。
其他几姝也奔围过来。燕娘已喝了不少“玉井坊”，酒劲渐涌上来，跪在旁边模模糊糊地问道：“这……这人是谁啊，为何来帮我……我们？”
罗罗哭道：“他是荣国府的贾二令郎，我适才求他去请人来资助，谁知他…他自己就……就动手了，定是瞧见姓黎的恶贼打我，一时急了……”
燕娘眼圈红了起来，注视宝玉道：“先前是宋令郎，现在又是这……这位贾令郎，今晚我们可真害……害了不少人。”
色人望望身畔众女，见她们脸上满是焦虑与关切，而罗罗更为自己伤心啜泣，刹那间身上舒服了许多，心中悄悄快活：“能得这么多尤物如此瞧我，今晚即是死了都不冤哩。”
黎文彦吃了宝玉两拳，这时已缓了过来，见他给俞逸击倒，心下大喜，急遽挣扎爬起，顺手抄起一把丢在地上的快刀，摇摇摆摆地逼了过来，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你是谁？竟敢来管我点花楼的闲事，定是活得不耐心了！”
众女知他欲来报仇，皆惊得花容失色，唯独燕娘张臂拦在宝玉身前，轩眉怒道：“黎文彦，他可是荣国府的人，你敢伤他！”
倘在平时，黎文彦当会想上一想，但现在鼻塌面绽鲜血淋漓，神思也有些不清，只恶狠狠道：“我不敢？即是玉皇大帝我也宰了他！”说着已到了宝玉跟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额头青筋毕现，朝众女喝道：“滚开，否则连你们都砍了！”
罗罗、甜儿几女吓得微微让开，燕娘却闭目道：“砍吧！”依旧死死地拦在宝玉身前。
宝玉心中谢谢，再想起先前她的所作所为，不禁悄悄佩服：“这燕如意虽为青楼女子，却是个十分有情义的人。”
黎文彦震怒，一刀往下劈落，也不知是要砍谁。
宝玉倏地坐起，一拳击在他的腹部。
黎文彦惨叫一声，踉跄跌退数步，又一跤软倒于地。
俞逸微吃一惊，飞腿扫出，用脚弓斫向宝玉颈上的大动脉，欲令之彻底瘫痪。
千钧一发之际，宝玉脑海中蓦然闪现出一副图画，正是下午在小木屋看那册《凤凰涅槃**》里某页的画面，图画中异国尤物周围的虚线尽数活了起来，似乎向观者体现着天地间某种玄奥无比的神秘轨迹……
就这一瞬，场上骤生奇变，燕如意身后的宝玉突然凭空失却，众人正感惊讶，猛见俞逸背后无声无息地现出一条人影，竟是宝玉。
俞逸一击落空，蓦觉后边给人拍了一下，顿有一股怪异很是的炙热从背心透入，熔岩般疾侵周身经脉，刹那间整小我私家便似坠入了炼狱之中，但他十分顽强，闷哼声中勾腿回踢，正是那招神出鬼没的“天雷劈”。
宝玉腹底剧震，五脏六腑似都移了位，整小我私家竟给踢了个跟斗，重重地摔在地上。
俞逸方欲追击，却感通体欲融，气力突给尽数抽闲，只得盘膝坐倒，运功疗伤，眼睁睁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宝玉。
众丽人又再奔围到宝玉身边，手足无措为他揩拭不停从鼻口里涌出的鲜血，召唤声啼哭声此起彼伏。
旁观众客中有许多人悄悄摇头，心里道：“女人果真是祸水，风尘中的女人更是沾惹不得，争风嫉妒起来可非说笑哩，这不闹出人命来了！”
俞逸心中震惊之极，疑思满腹：“中了‘天雷劈’的人非死即残，从未有过能连忙转动的，这小子怎有余力还击？又怎会突然转到了我背后去？武林中竟有这等神奇的功法？侵入我体内的炙烈气劲又是什么？啊！莫不是那传说中的西域魔功‘烈日**’？”
宝玉却如陷魇中。他先前默想那图画中的虚线，手足不觉舞动，竟按着那些虚线比划起来，突然间周遭的一切尽皆慢了下来，就连俞逸那招疾如鬼魅的“天雷劈”都变得宛如蜗行，以后心随念至，眨眼就到了敌人背后，令他自己都感应匪夷所思：“怎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蓦想起那幅图画旁边注着：“此招如空似幻，有瞬间转移之功，与我中土武学颇为相异，必乃大智大慧者所创，暂译做‘凤入虚空’。”继思道：“岂非我适才使出了那招‘凤行虚空’么？虚空……虚空……这虚空却为何物？”
罗罗见他面如白纸气若游丝，神志似都不清了，哭唤道：“你怎样了？我这就去找医生来，你可……可千万要撑住啊！”
宝玉只是充耳不闻，依旧痴痴迷迷地陶醉于那无比感人的玄玄妙境之中，这一刻，世间万物甚至生与死都变得无关紧要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