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江南美人(1/2)
蒋舵主的屍首是在马棚里发现的。当所有的人来到现场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大滩殷红、殷红的鲜血!血泊里倒卧着一具僵硬的躯体,黝黑质朴的面容已扭曲变形,死鱼般泛白的眼球直直地瞪视着天空,神色间带着种无法形貌的恐惧和惊讶。
任中傑的呼吸都似已停顿,他看得出来,死者身上并无其他外伤,这足以淹死一窝蚂蚁的鲜血,竟都是从蒋舵主的嘴里喷出来的!他从未想像过,一小我私家可以喷出这么多的血!
鲁大洪的双眼红了起来,映照着满地的血迹,更显得说不出的恼怒狰狞。他龇着牙,狂声暴喝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男子汉敢作敢当,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一众武士都垂下了头,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张继远冷冷道:三哥适才已经说了,凶手就在咱们六个当家之中。你对手下老羞成怒又有屁用?
鲁大洪霍然抬头,厉声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背后指使的元凶虽然是咱们当中的一个,但今晚下手的又怎知不是旁人?
张继远哼了一声道:你岂非看不出么?蒋舵主是被人用重手法偷袭,以至於肺腑尽碎而亡。能用上乘内功将他毙於掌底的,神风帮中能有几个?
鲁大洪说不出话来了。
罗镜文一直蹲在屍身旁仔细的检察,这时更将遗体翻了过来,忽地失声道:你们看他的背部!
只见背心上的衣衫已碎裂得不成样子,裸露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紫玄色的掌印。五指间的距离出奇的庞大,竟不像是人类留下的痕迹!
几个当家相互望了一眼,眼光中都带着凝重而惊惧的神色。任中傑忍不住问道:这个杀人凶徒的手怎会长的这样希奇?这路掌法如此狠辣阴毒,竟让中招者呕血成昇,又是什么路数?
罗镜文默然了片晌,才低声说道:不知任令郎可曾听说过天残地损十三掌?
任中傑猛喫一惊,道:你说的是失传近百年的辣手邪童的十三式特技?岂非岂非蒋舵主中的是其中的枯心掌不成
罗镜文颔首道:不错。这十三掌的威力极其庞大,但发招之时,却必须戴上特制的手套,否则也不会中者立毙,数十年来令江湖中人谈之变色了!唉,想不到武林中又有人练成了这种邪门武功
他的话还未说完,死一般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歌声!
歌声淒婉而飘忽,像是有个冤死阴间的女鬼,正在地狱的最深处幽幽悲泣,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寒风起,秋意凉,明月夜,迸血光!可怜神风帮,人人命不长!军心乱,意彷徨,七大当家身首裂,受尽淩辱美娇娘
如泣如诉的歌声,彷彿是一道无形的符咒,牢牢的揪住了每一小我私家的心脏!鲁大洪的脸色徐徐变的铁青,突然狂吼一声:困绕已往,搜!不等手下轰然允许,他庞大的身躯已拔地而起,追风逐电般向黑漆黑掠去!
众人紧随厥后,循着缥缈悠远的声音不停矫正着搜索的方位。片晌后,当他们来到一片人工树林的边缘时,鬼哭似的歌声忽地嘎然而止,就像是一下子从人世间蒸发了!
这时,四面八方赶来的巡逻武士已经把树林子水泄不通的围住了,熊熊的火炬照的四周亮如白昼,明晃晃的刀剑长矛映着火光,反射出了一张张满含着悲愤和杀气的面容!只要首脑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如狼似虎的沖进去,把内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个底朝天!
就算唱歌的女子功力通神,在这样点水不漏的搜查下,她也将无所遁形了!谁知三个当家却迟迟不下下令,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显得複杂而异样!
任中傑倒有些惊讶了,他一转念,若有所悟的道:列位彷徨不前,岂非因为这里是帮中的禁地么?
罗镜文苦笑道:令郎卓识!本帮的总坛之中有两个禁地,擅入者一律杀无赦!其中一个是帮主存放要物的珍品阁,另一个就是眼前这片树林了
任中傑眼光闪动,沈吟道:在下瞧这片林木种植得井然有序,暗地里似乎隐含着相生相剋的阵法,树林深处是否住着一位世外高人?
鲁大洪圆睁怪眼,纵声笑道:什么世外高人?不外是个娇生惯养、任性胡为的小公主而已!他顿了顿,彷彿下了很大刻意一样,发狠的道:老三,横竖淩巨细姐和侍芸现下都已外出,我们拼着日后受到年迈责罚,先闯到内里看一看好了
罗镜文犹豫不决,尚未来得及回覆,远方突然顺风飘来一个浑朴严厉的男子声音:四弟,不得厮闹!
鲁大洪身躯一震,剽悍的黑脸上居然流露出畏服之色。任中傑悄悄纳罕,放眼一望,不仅在场的一众武士连忙规则肃立,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就连罗镜文和张继远都摆出了少见的敬重姿态!
语声未歇,三十来个腰悬长剑的青袍剑士泛起在石板路上。他们看似走得很随意散漫,但脚下所踏的方位却杂而不乱、步步玄机,显然曾受到过良好严密的训练。也许这些人单独的武功还未到一流能手的境界,可是,他们联手攻击的威力却绝对能令一流能手都心悦诚服!
人群走到了树林前就无声无息的向两旁散开,任中傑这才望见,发话的是一个心胸沈雄的中年男子。这人洒然屹立在众多剑士的蜂拥困绕中,就如佼佼不群般醒目突出,他的面容岑寂而充满威严,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望而知是个首脑群雄的帅才。
四弟,年迈身为帮主,他的严训我们不能不听!中年人稳步走到鲁大洪身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传我的下令,今晚的搜寻到此为止,收队!
鲁大洪紫涨着面皮,额头青筋暴起,似乎还想起劲申辩一番。中年人却不再理睬他了,一双眸子精光暴射,凛然生威的落在任中傑面上转了两圈。两人的眼光相接,竟似迸出了刀剑碰撞般的火花!
中年人淡然一笑,抱拳道:这位一定是任令郎了,久仰!在下神风帮二当家孔威。
他的话简明而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一直以来他都深深的相信,权力和荣誉是靠流血流汗拼出来的,而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任中傑也没有饶舌,他盯着对方粗拙的大手,突然道:据闻孔当家是少林派最傑出的俗家门生,鼎力大举金刚掌的神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田地,早在十年之前,武林中就已闯下了赫赫威名!
孔威不动声色,淡淡道:说得手上功夫的神妙莫测,普天之下又有谁比得上任令郎?在下这一点儿微末武技,在令郎眼前是贻笑大方了!
任中傑微笑道:孔当家何需过谦?依我看,以金刚掌力的威猛劲急,要将一小我私家的心房击碎以至於喷血而亡,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动容哗然。孔威却恍若不闻,清静的道:任令郎的意思是说,蒋舵主也许并非死於枯心掌下,说不定是我孔某人下的辣手,是不是?
任中傑欠身道:不敢!在下只是胡乱推测而已只不外,在七大当家之中,似乎只有孔兄擅长外门掌力,这可真是巧合了他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恰到利益的闭上了嘴。
罗镜文轻摇摺扇,不以为然的道:任令郎此言差矣。以我们几位当家的内功造诣,想漆黑练成一两种邪门掌法也不是不行能的。现在的问题是,谁有谋刺蒋舵主的作案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续道:七弟今夜衔命外出,自然是没有嫌疑的。六弟么,两个多时辰前伤在任令郎手底,意料也没有余力再去杀人,所以,这个下手行凶之人──他拖长了声调,尾音迟迟不落,张继远已接口道:──极可能就在咱们四人当中!
鲁大洪一跃三尺,暴怒道:混帐!你竟将我也算在内?我怎么会杀老蒋谁人混球?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是在放狗屁!
罗镜文面色一沈,冷冷道:谁也没说一定就是你做的!眼下不外就事论事而已,你又激动什么?
鲁大洪只有闭上了嘴,双目却依然不平气的瞪着他。
孔威双掌一拍,沈声道:多说无益。咱们以后只有越发小心审慎,岂论谁人真凶到底是谁他语声一顿,眼光自每小我私家面上掠过,一字字道:我们总有一天能把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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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然是漆黑的,月亮在云层里散发着柔和的银光,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空气里彷彿带着种清新的土壤气息。
夜色是如此漂亮,漂亮得就像如花少女的温柔眼波。可是,今晚发生的这起流血凶案,却给这优美的夜色抹上了一层阴影。
任中傑一小我私家在总坛里倘佯着,东走走、西走走,漫无目的。看样子,他是整个神风帮里最悠闲自在的人了!
几个当家忙着处置惩罚蒋舵主的后事,没人有精神陪他。实际上,他也不需要那些臭男子来陪!往常,在这样浪漫多情的夜晚里,他通常都市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悄悄地在月光星空下闲步。或者,叫上几个最要好的老朋侪,到街边的小麵摊上把酒泛论。
人在江湖,有几多无聊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打发已往的!任中傑注视着脚下孑立的影子,心头突然感应一阵阵失落。他记起自己少年时,曾经意气风发的立下何等雄伟的目的、何等远大的理想,可是岁月的长河流了又流,现实的人生却无数次把他的梦想击的破损!
人人都晓得他是一个专门追逐美色的浪子,但又有谁知道,浪子也有自己的痛苦和悲痛
就在这时候,黑漆黑突然流云般飘出了一个婀娜的身影,像燕子一样翩翩然的飞掠到了他的眼前,俏生生的卓立在淒冷的寒风中!
任中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审察着这个不速之客。只看一眼,他的瞳仁就发亮了──这是一个容色出众的女人!一个能让男子见了后,除了一个地方变硬、其它地方都变软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轻飘飘的、淡绿色的轻衫,柔软的丝袍,就像皮肤般贴在她又苗条、又诱人的**上,自满的展现出了曲线浮凸的优美身段。她那细緻平滑的俏脸上,险些没有任何修饰的胭脂花粉。那两片自豪的噘着的薄薄樱唇,和那双清澈黑亮的明眸,就已是绝大多数女人求之不得的最好装饰。
她看上去最多不外二十四、五岁,正是女人最辉煌光耀的年岁!比起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显得成熟而充满风姿;可是比起熟透了的美妇,她又显得青春而亮丽。
任中傑浏览着这难堪一见的尤物,突然以为心情又开始愉快了。适才他尚有些伤痛感伤,现在却恨不得马上酿成一只蜜蜂,飞到这清香扑鼻的花蕾上狠狠的叮一口!
如此星辰如此夜,小姐也是出来散步、赏月的么?他彬彬有礼的作了个揖,平和的微笑道:若不嫌弃,各人结伴走走如何?
尤物没有回覆,她自顾自的拂了拂被夜风吹得略微散乱的秀发,这个行动使她看起来越发的女人味十足。任中傑目不转睛的望着,差一点伸出自己的手代庖虽然,他现在照旧只能遗憾的挠了挠自己的脑壳。
尤物终於出了声,她的声音清脆、酷寒,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你就是那浪荡双绝之一的任中傑?
正是区区在下任中傑一怔,愕然问道:小姐是哪位?你找我有事么?
尤物眼波流动,凝注在他面上,冷冷道:听说任令郎是近年来江湖上最出风头的人物,不光武功智慧均已超凡入圣,照旧个最能蛊惑女人的情场能手。惋惜今日一见,哼哼
任中傑脸上的笑容酿成了苦笑,涩然道:惋惜怎样?
尤物牢牢的抿着小嘴,狂妄地把脸扭到了一边,似乎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她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语气却已体现得很清楚,明摆着是想说闻名不如晤面。
江湖上浪得虚名之徒原来就不少任中傑居然并不生气,自我解嘲的道:就算你明察秋毫,发现我也是其中的一个,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奇闻!
尤物撇了撇嘴,冷艳的俏脸牢牢绷着,神色间显得又鄙夷、又惊讶,低声自语道:真不明确,三哥是不是喫错了药?为什么要请这样一个花花令郎来实在看不出这傢夥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喃喃的思索了片晌,无意中一抬眼,望见对方的眼光灼灼的落在自己挺拔的酥胸上,那掩饰不住的贪婪容貌,像是把自己当成完全**的。她厌恶的蹙了蹙眉,寒声道:淩夫人现在想见你,跟我来!
任中傑倏然一惊,随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道:跟你走也不妨不外,我想先请教一下小姐的芳名?
他嘴里虽这么问,心中却已经作好了碰钉子的准备。谁知尤物基础不企图隐瞒,她仰起秀巧的下颌,明眸斜睨着任中傑头顶的月亮,淡淡道:我姓韩,叫韩冰!
韩冰,韩冰任中傑念了两遍这名字,忍不住会意的笑了,暗想这才真是人如其名,她的简直确像是一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冰!
眼见他如此无所忌惮的念叨自己芳名,笑容之中还带着几分轻薄,韩冰的俏脸上飞起了两片红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向夜色中轻盈地掠去。
任中傑讪讪的跟在后面,苦笑着歎了口吻。他知道,对於这种血液中都流淌着起义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着急的。想要把她弄上床去,就一定要有稀有的耐心,只有彻底破损她经心构筑的酷寒外壳,才气把她的**和灵魂一起征服
看来,我需要制定一个久远的企图任中傑认真的思忖着,他起劲想集中精神思量问题,可是眼光却总是情不自禁的粘在韩冰的娇躯上。这个娇俏感人的尤物,就连施展轻功飞掠时,都带着种特此外风姿!
两小我私家一前一后的在星空下疾掠,不晓得过了多久,韩冰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近处的一栋小楼道:淩夫人就住在这听雨楼的最高层,你自己上去见她吧!
任中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委实不舍得就此疏散。他的眼珠转了转,恳切的道:在下初来乍到,对总坛的一切都不熟悉!若无小姐带路,万一走错了房间,那可
韩冰俏脸微沈,冷笑道:我是淩帮主的表妹,不是给你带路的佣人!哼,找错了也是你活该!说罢,她纵身跃起,淡绿色的长裙在夜空中飞翔,转眼就从视线中消失了。
任中傑洒脱的耸了耸肩,只管喫了好大一碗闭门羹,他却并不是很在意,也绝没有气馁气沮!
别急,女人总会有的!他对着自己一笑,足尖轻点,人已飘然飞上了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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