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守孝三年,要穿素戴孝,这没什么,男子婆原来就不爱穿红戴绿,能耍刀耍剑就行了:但三年内都不能出门透透气,这对方翠、方虹和方燕而言可真是酷刑,不外一、两个月,她们就快抓狂了,于是硬找了个捏词要各人一起出门。
什么捏词呢?
“大姊失去亲爹和丈夫,又因为太伤心而不幸小产,这是三重伤心,我们应该带她出去走走,抒解抒解她的郁闷。”方燕一本正经的说。
“那……”香坠儿张大了眼,轮流看三位小姑,一个眼神闪闪烁烁,一个心情严肃得很假,一个笑得好暧昧,总以为她们似乎又想拐她什么了,不禁忐忑地咽了口唾沫。“你们去就行了嘛!”
“要人多才热闹,热闹了心情才会好啊!”
“一出门人就多了呀!”
“又不是认识的人。”
“可是……”
真啰唆!
“去不去?”抹黑脸唱包公了,不去就狗头铡伺候。
“好嘛、好嘛,去嘛,干嘛那么凶嘛!”
“去就去,干嘛还泪汪汪的附带两泡马尿?”
“你好凶嘛。”香坠儿委屈的诉怨。
“喔,饶了我吧!”方燕呻吟,抚着额头高望青天。“老天爷,这女人都已经是个小子的娘了,居然比她儿子更爱哭,老天爷您是不是忘了给她颗胆子了?”
“被谁偷了吧!”方翠领前第一个踏出大门。
“被小豆豆偷了!”方虹紧跟在后。“没瞧见那只懒狗,整天四脚趴地躺那里喘息,咱们要途经,它动也不动,只瞪着一双狗眼看人,似乎在说:敢你就踩!可真跩,它就以为真没有人敢一脚把它给踩成香肉馅饼吗?”
“它热嘛!”香坠儿替自己的小狗仔说话。
“这里简直比北方热多了。”究竟是大姊,方兰说的是公正话。
“再热也该有个狗样吧?”方燕咕哝,走在最后。“譬如望见人就摇个尾巴汪两声,或者流着口水舔人撒娇之类的。”
“你似乎比它懂,就你去教它吧!”方兰笑道。
“呿!我又不是狗!”
几个女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向城外最热闹的市集,由于她们戴着孝,不能太嚣张,只好装作要买菜。
守孝也得用饭吧?
这么一来,香坠儿可就有兴趣了,真的认真买起菜来了,婆婆爱吃的、夫婿爱吃的,小叔和大姊、小姑爱吃的,尚有宝物儿子爱吃的,买了个不亦乐乎。
横竖有一小我私家作代表就行了,其他人正好乘机走走自己有兴趣的铺子,但很不幸的,她们才刚转上两眼就发现一个熟人,一个足以令方家四个男子婆同时大惊失色,差点就地昏厥的熟人。
只是熟人,不是亲戚,也不是邻人,更不是朋侪,就是熟人。
刷一下,四人不约而同将眼光拉向谁人右手拎肉、左手拿菜,还想再买鱼的香坠儿,旋即收回眼来面面相对,没有人说话,但眼里的寄义是相同的。
逃!
险些是同一瞬间,四小我私家一起发动,拔腿冲向香坠儿,一人抢来她手上的菜,两人各拉她一条手臂,最后一小我私家在后面推。
“走!快走!回去了!”
“咦咦咦,可是我还没买鱼耶!”
“待会儿叫厨娘来买!”
“可是她不太会挑新鲜……”
“闭嘴,快走!”
来不及了!
“咦?那里几位不是方家小姐们吗?”
四人很有默契的装作没听见,继续拉、继续推。
“喂喂,才多久没见,想装作不认识,太失礼了吧?”
不是装作不认识,是装作没听见。
再拉,再推。
“好了,你们,当街大马路这个样,太难看了吧?”
一听声音已来到她们身后,她们半声不吭,又很有默契的横身串成一片人墙挡在香坠儿前面。
“你又想干什么了,张文隽?”
一对极为精彩的男女就站在她们眼跟前,男的貌比潘安,俊俏极了,但方家姊妹就是看他不顺眼:至于女的则是美艳大方、婀娜多姿,再搭上一身傲气,方家姊妹更看她不顺眼。
张文隽挑着眉。“方巨细姐,你忘了我和你弟弟方瑛是好朋侪吗?熟人不应打个招呼吗?”
“朋侪?”方兰冷哼。“方瑛不需要你这种朋侪!”
“啧啧,方巨细姐,你也未免太小气了,方瑛只不外打输给我一次,你就气到现在,所以说,女人家就是小心眼。”
“才不是为谁人。”
“那又是为何?”
“你心知肚明。”
“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呢,方巨细姐,”张文隽一脸无辜的茫然,“不外,女人在意的都是小事,毋须多提。倒是……”他歪脑壳想探向四姊妹身后。“几位后面那位女人又是谁啊?不先容一下吗?”
方兰面颊肌肉抽了一下。“你不是在京营里吗?怎会跑到这里来了?”她想把话题转开。
张文隽扬了扬眉,扭嘴笑了。“我爹要我过来的。”解释完毕,再把话题转回来。“请问那位女人究竟是谁呀?”
“你问那么多干嘛?”方兰没好气地说。“她只是厨娘,来买菜的。”
“是吗?倘若我没看错,那位厨娘还真年轻呢!”张文隽一嘴讥笑的笑,一点也不相信方兰说的。“我说那位女人,我叫张文隽,是方瑛的挚友,我身边这位是沐月琴沐女人,请问你又是谁呀?”
咻一下,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猝然自方兰身旁冒出来,满脸惊讶。“沐月琴?”
“嗯,她是已故沐晟沐公的孙女儿,你呢?女人,请问你是谁呀?方家的亲戚吗?”
小脸儿没回声,因为她惠顾着看沐月琴,尔后者也似乎有些疑惑的盯着她看。
“我见过你吗?”沐月琴脱口问。
咻一下,小脸儿又不见了。“没有。”
“没有吗?”沐月琴揽起了柳眉。“不,我一定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方家的厨娘。”
“好,你是方家的厨娘,可是你叫什么?”沐月琴耐心的再问一次。
“……我该回去煮饭了!”话落,一条纤细的身影拔腿就落跑。
张文隽哈哈一笑,马上以他自认最潇洒的姿势飞身追已往,想要阻止她逃走,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岂料他的手才刚搭上她的肩,蓦然一道石破天惊,足以震动整个云南的尖啼声就像山崩地裂一样轰过来,骇得他登登登连连退了好几步,见她一脸恐慌,他想被吓到的应该是他吧!
方家四姊妹也被吓了一大跳,不外她们早知道香坠儿有多胆小,也习惯了,因此很快就回过神来,旋即眼色一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然后手足无措又推着香坠儿脱离,边还高声骂已往。
“太太过了,当街就想调戏良家妇女,你怙恃是怎么教你的?”
骂完,人也已远飏,留下张文隽啼笑皆非又有点尴尬,因为四周围的人都在瞪他。
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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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鬼追似的逃回方宅,两脚一跨过门槛,大门就砰一声关上,四姊妹这才敢停下来喘口吻,随即又忍不住笑出来。
“我头一回这么谢谢大嫂如此胆小呢!”
“以前没听大嫂尖叫过,没推测大嫂的尖啼声如此有‘气概气派’,可真是震天动地!”
“说不定年迈也听到了,然后就会丢下一切飙回来了!”
“他是生疏男子,又突然动手碰我,人家是真的被吓到了嘛!”香坠儿又尴尬又委屈的嘟囔。“你们也差异情人家一下,还在这里笑人家!”
打从嫁到方家来之后,她从没有尖叫过,因为各人都很小心不去吓到她,就算不小心吓着了,也不会吓到尖叫的水平:但这回,她是真被吓到了,一个全然生疏的男子,还动手动脚的,好太过!
“是吗?”方兰仔细审视她的心情。“你不以为谁人张文隽长得很俊俏吗?”
“我四叔才俊呢!”香坠儿不以为然地皱了一下俏皮的鼻子。“而且我四叔虽然比女人更悦目,可也不会让人以为他像个女人家,俊美又阳刚味十足,那才叫悦目的男子!”
原来见过更好的货色了,难怪她无动于衷。
四姊妹不约而同松了一大口吻,就在这时,方夫人牵着刚会走路的孙子自侧花园那头闲步过来。
一天十二个时辰,小小子险些有十一个时辰都待在方夫人身边,虽然香坠儿偶然也想“攻克”一下自己的儿子,可是由于方瑛说过,倘若不是有小小子的陪同,方夫人不行能那么快熬过丧夫的悲痛,因此香坠儿从来不敢去跟婆婆抢人,但见方夫人总是笑呵呵的逗孙子,她心里也够欣慰了。
“咦?你们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撞上张文隽了啦!”
“张文隽?”一听到这名字,方夫人马上也跟四姊妹刚见到张文隽时那样手忙脚乱起来,声音居然有点像尖叫。“他不是在京里吗?怎会跑到这里来了?”
“他爹要他过来的嘛!”
“那坠儿……”方夫人张皇的瞄一下香坠儿。“没让他瞧见吧?”
四姊妹相对一眼,耸耸肩。“瞧见啦!”
“天,这可欠好了!”方夫人呻吟,旋即把孙子交给女儿,一把拖着香坠儿往偏厅去。“来,坠儿,关于谁人张文隽,我得先警告你一下。”
片晌后,婆媳俩在偏厅坐定,方夫人也不多做赘言,直接说故事。
“谁人张文隽大瑛儿一岁,以前跟瑛儿是最要好的朋侪,两人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情感十分深厚——各人都以为如此,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女人的泛起,就破损了那份情感……”
“女人?”香坠儿有点不安的低喃,原来夫婿喜欢的是此外女人吗?
“别想歪了,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确了。”方夫人宽慰的拍拍她的手。“约莫是六年前,张文隽看上了一位少女,凭良心说,那位少女确实很美,而且她的门第更好,三个月后,张文隽就如饥似渴地向她求亲,谁知道……”
方夫人苦笑。“那位少女不光拒绝了他,反而请媒妁到方家来向瑛儿说亲,张文隽才知道那位少女中意的是瑛儿,实在这种事真的不能说是谁对谁错,但张文隽却指责说是瑛儿抢走了他深爱的女人,而事实上,媒妁一来说亲,瑛儿连忙以他早已订有婚约为由谢绝了,因为他并不喜欢那位少女……”
香坠儿马上松了口吻。“良人不喜欢吗?”
“不,他不仅是不喜欢,他是很讨厌,因为那位少女挺傲的,巨细姐的威风凛凛更大。”方夫人窃笑着加重口吻强调。“之后,外貌上瑛儿和张文隽似乎依旧维持着那份友谊,但事实上,张文隽早已恨上瑛儿了,不管瑛儿看上什么,他就会不择手段下手抢,一件衣服、一把剑、一壶酒,甚至朋侪,什么都好,他全都要抢……”
“这又是为什么?”
“瑛儿抢了他想要的女人,所以他也要抢瑛儿想要的任何工具,抢不到就毁,总之,他就是不让瑛儿获得。”
“但良人并没有抢那位少女呀!”
“他不管那么多,只要他得不到那位少女,他就认定是瑛儿的错。记得以前他们交锋时,由于瑛儿天资好,又肯下功夫苦练,所以张文隽总是打不赢瑛儿,他不宁愿宁愿,还特地跑去练武功……”
“是吗?”她早看出张文隽会武功了,但也不怎么样,她一只左手就足够打发掉他了,连彩带都用不着!
“听说他娘亲跟擎天门门主夫人是手帕交,擎天门门主才允许破例收张文隽为徒,不外以三年为限,三年内看他能学几多算几多,因为擎天门原是不收官家子弟为徒的,他们不喜欢跟官家扯上任何关系……”
“原来是擎天门啊!”香坠儿喃喃自语。
“三年后,他特地跑来找瑛儿交锋,不用说,他会武功,瑛儿不会,自然很快就被打败了,这还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输输赢赢也不必太在意,可恨的是,他还居心下重手把瑛儿打得鼻青脸肿,连肋骨都打断了两根……”
香坠儿猛抽气,“好可恶!”她恼怒的脱口骂道。
“事后他还说是一时失手,要瑛儿不要在意,自那尔后,方家的人都市只管避开张文隽,因为他刻意要抢走瑛儿的一切,手段也都很鄙俚,所以……”方夫人担忧地目注媳妇儿。“若是让他知道你是瑛儿的妻子,而各人都看得出瑛儿有何等痛爱你,那么,张文隽下一个目的一定是你了!”
香坠儿一脸恍然,难怪各人那么紧张,方兰四姊妹甚至不敢让张文隽看到她,还说她是厨娘。
“既然良人拒绝了那位少女,张文隽可以再去求亲,说不定就乐成了嘛!”
“他有啊,可是又失败了,不外他总是不愿放弃,有空就缠在那位少女身边,想尽措施要说服她。”
香坠儿怔了怔。“那位少女不会就是沐月琴吧?”
“就是她。”方夫人轻轻颔首,“之前她和她哥哥住在京里头,张文隽就一直待在京营里;沐晟自杀后,她赶回来奔丧,张文隽也……”她顿住,随即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说是他爹叫他来的,我看是他随着沐月琴回来的,真是,只会追着女人跑,这种男子还会有什么前程呢?”
天,贫困人物全凑在一起了!
“实在……实在他们看上去很配呀!”一个骄、一个傲,恰好一对。
“老实说,我也这么以为,但偏偏沐月琴就是喜欢瑛儿啊!”方夫人无奈的叹了口吻。“真是不懂,张文隽人长得多俊俏她不爱,偏偏幸瑛儿,瑛儿又不是多悦目的男子,尚有人说他的脸很希奇呢!”
“但良人的笑会拐人呀!”香坠儿冲口而出,旋即羞红了面庞垂下螓首。
“说得也是。”方夫人失笑。“总之,只管躲着张文隽远一点就是了,嗯?”
“是,婆婆。”香坠儿温驯的点颔首,不外心里想的却跟口头应的完全不搭。
实在她并不担忧张文隽,谁人小气的男子充其量也只不外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痞子而已,她担忧的反倒是沐月琴。
都十多年了,沐月琴不会想起来是在那里见过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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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妻子那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方瑛这天特别早回来,刚进门就被娘子军团团困绕住,主帅是畲太君,不,方夫人,几百张嘴一起启齿,他差点分不清她们究竟是在讲话照旧唱戏。
好不容易才听懂她们在说什么,他转身连忙冲回卧室里,果见香坠儿蹙着眉儿坐在窗前发呆,甚至没察觉到他回来了。
惨了!惨了!
“妻子,你千万别妙想天开啊!”他气急松弛的顶着满头大汗为自己递状纸申冤。“那女人有偏差,我基础不喜欢她呀,告诉你,我……”
香坠儿蓦然回过头来,十分惊讶,“咦?良人你回来了呀!”赶忙起身迎向夫婿,“累了吗?想吃点心吗?”一边问,一边请夫婿坐下歇息,还倒茶双手恭奉给他,如同以往。
“呃?”方瑛愕然呆住,看看手上的茶,再看回她。她……不是在生气吗?
“良人今天特别早呢,不外恰好……”香坠儿紧张兮兮的在一旁坐下。“我有点贫困要跟良人商量。”
现在到底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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