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2）
以为有点昏头昏脑，搞不太清楚状况，“什么贫困？”方瑛愣愣地问。
“谁人沐月琴……”
脑壳马上清楚了。“妻子，我立誓，我不喜欢她，她……”
“她要是认出我是谁怎么办？”
又昏了。“认出……你是谁？”她是谁？不是他妻子吗？
“不，她不行能认出我是谁，当年我也不外才六岁，容貌跟现在大不相同，她不行能认得出来，”双眼发直地盯住前方，香坠儿似乎在自言自语似的问自己，再否决自己。“但她可能记得我娘，因为其时她已经九岁了，而我跟我娘长得险些一个样，所以她才会以为见过我……”
愈听愈迷糊。“妻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都过了这么久，她还能够一眼就以为看过‘我’，这可糟糕了，良人，我想早晚她会记起来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收回发直的眼，香坠儿苦着脸儿瞅向方瑛。“怎么办？良人，要是她想起来了怎么办？”
方瑛瞪着眼片晌，然后低头想想，再抬起头来，“妻子，我想我们可能有点差异调，”他严肃地说。“你听不懂我唱什么，我也听不懂你唱什么，所以，贫困你改个调再唱好吗？”
“谁人沐月琴就是小月嘛！”香坠儿似乎有点急了，说得更让人不懂。
哪个小月？
啊，谁人小月！
不外方瑛反而懂了。“你是说……”
“她要是认出我，不，应该说是认出我娘，想起十二年前要杀她爷爷的女人，那么她也可能会遐想到她爷爷或许不是自杀的，而是被杀……”
“被你？”
“对，被我。”
方瑛突然静默下来，深深注视她好一会儿，那眼神十分奇异。
“坠儿，真的是你杀了沐晟？”
“是。”香坠儿的回覆十分坚定，她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忏悔悟，沐晟他活该！
“不行思议！”方瑛赞叹，修长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儿。“能使你这样温驯胆小的女人下手杀人，你一定真的很痛恨沐晟！”
“公公不应死！”香坠儿咬牙切齿地说。
方瑛更惊讶了，现在才发现胆小爱哭的小妻子竟也有如此强悍的时候，听大舅子说，为了他，她一口吻就杀了上千人，其时他不信，但现在，他信了。
这只胆小懦弱的小猫咪，当有人要伤害她体贴的人时，她也会酿成母老虎的！
“我想，你不需要担忧沐月琴，因为她不是谁人小月。”
香坠儿呆了呆，尖叫，“耶，她不是？”
“当年的事，岳母也曾详细告诉过我，其时我就以为谁人小月可能带来贫困，因此特地去盘问过。”同样住在昆明，很难不碰上面，一碰上面，谁知道会出什么状况。“但事实上，你认识的小月叫沐月莲，是沐月琴同父异母的妹妹，三年前嫁到京里，两年后因难产去世……”
“咦？她去世了？”香坠儿惊呼。“可是，沐月琴也认得我呀！”
“虽然认得，虽然你不记得了，但岳母还记得，她说其时原来有两个女孩子陪你玩，但大一点的女孩子，就是沐月琴，她很快就脱离了，因为她以为你们太小，跟你们在一起欠好玩，所以你只记得小的，不记得大的，而沐月琴也可能认得你，但不知道那件事。”
沐月琴不是小月？
香坠儿傻了好半天，才骤然吐出一口吻，“原来她不是小月，吓死我了！”还猛拍胸脯宽慰自己。
“对，她不是，所以你不用担忧了。”他心不在焉地说，解释完毕，他的思绪已经跑开老远，八竿子打不着了。“就算沐月琴记得小时候见过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在意了。”
倘若方夫人坚持不愿改变随他上战场的决议，或许他可以让坠儿跟去掩护她？
不外他最好先警告她一声，千万别使哭功，哭阎罗的哭功确实是天下第一，所向无敌，谁碰上谁投降，唯一的问题是，那哭功不能随便使用，否则好人、坏人一起死光光，剩下的戏码要由谁来演？
不，不用演了，连观众都死光了，还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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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沐月琴是沐晟最疼爱的媳妇所生，因此沐晟也特别疼爱沐月琴，才会宠得她一身傲气。不外她之所以拒绝张文隽，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身分配不上她，更因为她娘亲曾说过的话。
一段要害性的话。
“要嫁张文隽不如嫁方瑛，那小子才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早晚会跟你曾爷爷一样封侯赐爵；而张文隽那家伙只有那张脸悦目，尚有那两片嘴皮子也够厉害，实在肚子里基础没什么真材实料，未来不会有什么前程的！”
堂堂黔国公的孙女怎能嫁给一个没前程的家伙！
因此，张文隽愈是缠着她，她愈是不想嫁给他，厥后被他缠得烦了，索性把她娘亲说的那段话告诉他，再加几句说她对没前程的人看不上眼，之后，张文隽才真的恼上方瑛了。
抢走方瑛所想要的一切，实在是想证明说他例如瑛厉害，却没想到这种做法有何等幼稚，难怪沐月琴的娘亲会说他没前程。
而这回，他一见到躲在方家姊妹身后那位胆子媲美耗子的小女人，心里就在推测会不会是方瑛的未婚妻，果真是的话，哼哼哼，他会再一次证明他例如瑛厉害，无论哪方面都是！
于是，翌日一大早，他就上方府去做“友谊”造访了，其时方瑛正在用早膳。
由于方瑛都是一大早就和方瑞上都指挥使司去，其他人纷歧定那么早起，因此香坠儿总是先伺候夫婿和小叔用过早膳，等他们兄弟俩出门之后，再准备招呼婆婆和小姑们用早膳。
“妻子，吃早膳而已，菜够了，不用再做了！”每次吃妻子亲手做的饭菜，方瑛总是吃得一嘴糊，说话含迷糊糊。
正待迈出偏厅的脚拉住，香坠儿回过头来。“良人不是爱吃竹荪吗？昨儿个我就叫菜贩今儿一早就给我们送多一点来，应该快来了，我去门口看看，说不定还来得及弄给良人吃。”语毕，她便快快当当走了。
“年迈，你真是好命耶！”方瑞咕哝。“早知道就由我来跟大嫂完婚了！”
“你不行！”
“为什么？”
“光是新婚夜，你就应付不来了！”
“说得也是，搞欠好才刚进门，就会被大嫂的尖啼声吓跑了！”
话刚说完，马上就有证明给他们看，不，听。
“啊～～”
尖啼声一起，方瑛就不见了，方瑞愕然望住方瑛的座位，空荡荡的没有半小我私家，只有一只苍蝇在飞。
“年迈变苍蝇了？”
而方瑛，人还没赶到前头，迎面便慌张皇张、踉踉跄跄的逃过来一条纤小的人影，还差点跌一跤，方瑛一个箭步上前去扶住她，下一刻，她已然钻入他怀里，呜呜咽咽地猛掉眼泪。
“呜呜呜，良人，吓……吓死人了！”
方瑛正待问她是被什么吓到，人影一闪，前方又泛起一小我私家，那人的心情很希奇，似乎刚刚见了鬼，脸色尚有点发青。
“对不起，我不是居心要吓她的。”他照旧以为应该是他被吓到才对。
“文隽，是你！”方瑛讶异地审察他的脸色。“你怎么了？”
张文隽苦笑。“我来找你，正想敲门，没想到门却自行先打开了，一照面，我还没来得及启齿，你怀里那位女人就拉出一道天愁地惨的尖叫，吓得我差点转头就跑，不外我还没跑，小女人就先跑了，我想我有责任遇上来告诉她，我并不是有意要吓她的。”唉，显着他才是被吓到的人！
方瑛顿感啼笑皆非，香坠儿显着有一身惊人的武功，尚有胆子杀人——成千上百人，为他，也为她公公，可是一碰上自己有贫困，她就什么都不会了，只会哭，只会尖叫，尚有拔腿逃跑！
连用轻功逃命都不会！
“歉仄、歉仄，”他一边拍拍香坠儿的背宽慰她，一边向对方致歉。“我妻子就是胆子小，见生人就怕，尤其是男子，不靠近她就没事，一靠近她就……”
还没说完，换对方尖叫了。
“她是你妻子？”张文隽的嗓门拔得又高又尖，活像哭唱长恨歌的女旦。
方瑛马上抱紧香坠儿，因为她被对方的尖叫吓到，又想逃了。“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张文隽又问，嗓门照旧拉不下来。
“我岳父突然一个通知来就要我们完婚，我们准备得很急遽，也没来得及通知任何人。”
“你……”张文隽似乎还不太能接受。“完婚多久了？”
“快两年了……呃？”方瑛突然低头看，因为香坠儿捏了他一下。“咦？两年多了吗？真快，我都不以为呢！”
“他们尚有个儿子呢！”
冷不防线，第三个声音加进来，张文隽这才注意到四周早围满了人，牵着小小子的方夫人、方瑞、方家四姊妹，尚有奴婢下人们，全都是被香坠儿的尖啼声“召唤”来的。
“要聊就到偏厅里聊吧！”方夫人说。
她很相识方瑛，就跟他父亲一个样，一个廉洁正直的男子，除非扑面撕破脸，否则不管张文隽再怎么对不起他，他也不会在意，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对不起人家，不外如果张文隽真想动香坠儿的歪头脑的话，恐怕方瑛就会翻脸了。
想想，也许让他们早点撕破脸反而较量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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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是吃一半的清粥小菜，婢女再添一副碗筷，一坐下，方瑛就开始交接方瑞。
“你先去，有事派人回来通知我，没事就督导士兵们演练昨儿我教的阵式，我会晚一点去。”
“是，年迈。”方瑞三两口就喝光了稀饭，走人，他也不喜欢张文隽。
男子光是容貌长得悦目又有啥屁用，没有宽大正直、磊落坦荡的胸襟，配称什么男子！
“你现在是？”方瑞一脱离，张文隽就启齿问，眼神有点阴。
“都指挥同知，你呢？”
“……镇抚。”张文隽的脸拉得跟面条儿一样长，因为方瑛是二品官，他却只有五品。
“逐步来，只要立个功，你马上就可以升了！”方瑛盛情想激励他。
但张文隽基础不领情，“如果不是因为你爹战死了，你也不行能一步跳上谁人位置！”他酸溜溜的说。
恶劣的说法，但方瑛并没有生气，只是用一种希奇的眼光注视他好一会儿。
“我知道你不会只因为沐女人不愿嫁给你就这么生气，那么，是为何？”
张文隽瞟他一眼，没有回覆他，反而东张西望地问：“嫂子呢？”
方瑛微微蹙了一下浓眉。“她向来是跟我娘她们一起用早膳的。”
张文隽轻哼。“我可是你的至交挚友，跟兄弟没两样，她也不来招呼一下，真不懂礼貌！”
“她胆子小。”
“那就更有须要多熟悉熟悉了，往后她才不会一见我就尖声怪叫，我也才气够和她……”张文隽不怀盛情的嘿嘿笑。“好好‘认识’一下。”
“你究竟想如何？”方瑛的声音很降低，隐约有丝怒意，他终于生气了。
方夫人猜对了，方瑛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够忍受有人想动他妻子的歪头脑，翻脸是一定的效果，至于会不会杀人，得看情况而定。
“没想如何，只是……”张文隽用手指捏起一块鸡肉吃下。“给你一个忠告，嫂子那么胆小，如果你不能时刻守在她身边掩护她、痛惜她，就不能怪她找外面的男子掩护她、怜……”
砰然一声巨响，方瑛霍然拍桌而起，吓了张文隽好大一跳，因而没注意到被方瑛猛拍一下的大理石桌竟已泛起裂痕。
“真是，怎么生气了，我是盛情给你忠告……”
“张文隽，你敢动我妻子一根寒毛，我会亲手杀死你！”方瑛咬牙切齿的发出最严厉的警告。
“兴许是她来找我的呢！”张文隽满不在乎地歪着嘴笑，十足下流色胚样。
方瑛死命握紧了拳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沐月琴的求亲我连忙谢绝了，甚至远远望见她就躲，未曾再见过她半次面，我到底是那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
张文隽没有回覆他，只是慢吞吞的起身，斜斜的瞥他一眼，再慢条斯理的往外走，举步跨过门槛后，他才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我一定会比你更有前程！”
望着张文隽离去的背影，方瑛依然怒容满面，但眼神却是困惑不解的，他不懂张文隽丢下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两人一定要比那种事？
“走啦？”
门口，方燕先探个头，旋即大步走进来，后面还随着方家所有的女人，落落长一大串，方瑛没剖析她们，兀自苦苦思索张文隽说那句话的原因。
“你们撕破脸了吗？”方夫人体贴地问。
“最好是，那家伙悦目是悦目，但真的很讨人厌耶！”方翠忿忿道。
“是非不分又不讲理，那种朋侪不要也罢！”方虹很爽快的替年迈把朋侪名单上的名字刷掉一个。
“难怪沐月琴不想嫁给他，真是，也不先反省一下自己！”方燕更是不屑。
你一言、我一句，方瑛却始终没有任何反映，依然揽着浓眉苦思不已，不外是一个傲里傲气的女人而已，怎会令他们多年友谊的兄弟反目成仇呢？
见弟弟似乎很苦恼，方兰叹息着摇摇头，想给他一点良心的建议。
“我说你啊……”不外，她也只有起头的份。
砰！砰！
霍地，两道巨响同时响起，所有人都骇了一大跳，差点像香坠儿那样失声尖叫出来，包罗方瑛在内。
方夫人第一个飞快地抱起吓呆了的孙子跳到一旁，方翠也蓦然往后跳，叩一下撞到墙，方虹和方燕跳得最远，一跳就跳到偏厅外去了，门里门外的人俱皆目瞪口呆的惊望着碎裂成两半的大理石桌。
恰恰好对半分，一个倒右边，一个倒左边。
但最惊惶的莫过于方兰，她只不外把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她改瞪住自己的手。
岂非她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的神奇魔力吗？
香坠儿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继而将惊讶的视线投向方瑛，后者连忙躲开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会赔她们一张桌子，可以了吧？
打从这日开始，方瑛再也不许妻子出门了，香坠儿不阻挡，她原来就不喜欢出门：方夫人也不阻挡，她可不希望宝物媳妇儿失事：方瑞更不阻挡，他还建议年迈把大嫂装箱锁起来。
就连方家四姊妹也不敢阻挡，张文隽有武功，她们搪塞不了，要只是贪图一时快乐而害得香坠儿出什么差错，谁认真？
她们？
不，她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想出门？
照旧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