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2/2)
商易之怒急反笑,气道:“石将军果真为审慎宿将啊!”
这显着是反话,听得石达春脸色微变。按级别,他们是同级军官,按年岁,他比商易之大二十有余,当着两城将领的面,商易之如此不讲情面说话,让他的那一张老脸着实没地方搁了,于是也冷了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商将军有所不知,秦山谷口那里本就有我军的哨卡,如果北漠鞑子从那里而过,一定会有战报传来。”
“哦?”商易之挑眉,冷笑道,“那就希望如石将军所言,鞑子并没有往北而来,易之在这里叨扰两日,便会引军南下泰兴城。”
话音刚落地,就听见有传令兵从院外疾跑了进来:“报——,派往秦山谷口的斥候回来了!”紧接着,有兵士架着一个满身血污的斥候进来,那斥候一进来就甩开旁边扶他的人爬倒在地上,强撑了身子起来向石达春嘶声哭喊道:“将军,北漠人偷袭了秦山哨卡,全营将士无一幸存。”
石达春脸色刷地苍白,上前提了那斥候的衣襟,颤声问道:“那北漠雄师呢?”
“北漠雄师早就过了秦山往北而去,他们还在秦山伏了骑兵阻杀我们的人,一起去的十小我私家只有小人一个逃了回来。”
石达春高峻的身形晃了晃,双手再也无力提住那斥候的衣襟。
室内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一时间屋里静地骇人。难怪北漠雄师过秦山而无人知,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先是偷袭了秦山哨卡,后又专门派骑兵留下来伏击豫州去的斥候,看来他们本就企图了要悄无声息地北上。
“往北?弃豫州而就靖阳?”徐静喃喃自语,这北漠人真是敢赌。靖阳那里有南夏的三十万边军,他们竟然还想去攻靖阳关口?就算北漠人可以南北夹击靖阳关口,可靖阳北不只有天险可依,靖阳城也是百年的古城,城高池深,只有骑兵怎么可能攻陷靖阳!
商易之脸上似覆了一层寒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只是默默地看着谁人趴在地上的斥候愣神,突然间双眸一紧,失声喊道:“援军!”
徐静稍稍一怔即是明确了商易之的意思,面色也不仅变了,有些迟疑地问道:“不会吧,靖阳边军乃是我国守国之军,朝廷不会也让靖阳边军回救泰兴吧?”
商易之狠狠地踹了一脚柱子,恨恨说道:“谁知道那些草包会不会这么做!”转转身又寒声付托道:“赶忙派人通知靖阳,死也要把消息赶在北漠人之前送已往。”
惋惜,已是晚了。
八月二十九,靖阳边军接到兵部急令援救泰兴。靖阳边军主帅罗义成拒绝兴兵,朝廷连出九道金令敦促罗义兴兵。重压之下,副将张雄领一半边军回援泰兴。
九月初十,张雄领十五万靖阳边军出靖阳城,南援泰兴。溧水一线戍军全线收缩,回驻靖阳城内。
九月十六夜,靖阳援军南归途中遭北漠骑兵偷袭。夜色之中,北漠骑兵如从天而降,杀入毫无准备的靖阳军大营,一时间,南夏军营成血腥地狱。南夏军死伤九万余人,近六万人降敌,皆遭坑杀。北漠骑兵主将常钰青一战成名,用十五万颗南夏士兵的头颅铺就了他的名将之路,世称 “杀将”。
九月十九日夜,靖阳主帅罗义成于帅府之中遭人谋害,靖阳城内一时群龙无首。
九月二十一日,常钰青领军诈做张雄的靖阳军,骗开了靖阳城南门,北漠军杀入靖阳城内,从内部打开了靖阳边关,迎边关外的北漠雄师入城。
九月二十三日,靖阳、溧水一线全部失守。
事隔了三十年后,北漠人又一次攻开了南夏的北大门。同时,北漠谁人一直藏在后面的主帅终于浮出了水面。陈起,这个名字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四国,成为这个大陆上的不世名将。
消息传来的时候,阿麦正跪伏在青州守将商易之的案前自请离去。
商易之坐在案后摹仿着卫各人的字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阿麦低垂着头咬了咬牙,沉声说道:“阿麦本就不是武士,是受唐校尉所托才赶往青州送信,现在阿麦已经完成了他的托付,又在豫州找寻到了失散的妹妹,小的妹子孤苦一人无人所依,所以小地来向将军请辞。”
商易之没有答言,只是低头专注地临帖。徐静有些不满地看了阿麦一眼,张嘴刚欲说话,外面有通讯兵疾跑了进来,把刚到的军报递到商易之手上。
阿麦久等不到商易之的回覆,忍不住偷偷抬头向他望去,见他双手展开军报看着,脸色徐徐苍白然后又转成青色,执着军报的双手竟隐约抖了起来。商易之突然了手里的军报,大叫一声后猛地抬脚把眼前的桌案踹倒。
阿麦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闪身躲避飞过来的笔磨砚台。
“三十万!三十万雄师啊!”商易之恼怒地喊道,猛地从腰间拔出了佩剑,双手握了剑柄冲着屋子里的部署狠命地劈砍起来。
阿麦吓傻了,生怕他不小心劈在了自己的身上,慌忙连滚带爬地往边上躲去。谁知她这一动反而提醒了商易之,只见他血红着眼睛,竟提剑一步步向阿麦这里走过来。徐静见状,慌忙上前挡在了阿麦的身前,死命地抱住商易之的胳膊,急声喊道:“将军!将军!请你岑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