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1/2）

林敏慎见阿麦面露迟疑，坦言答道：“我在盛都有想见之人。”

阿麦稍一沉吟，笑道：“也好，那就劳烦你跑一趟盛都，尚有两件事需要你办一下，一是想法从军械司偷几个会制突火枪的匠人来，二就是再寻些手艺精湛碟匠，悄悄送到江北来。”

突火枪林敏慎倒是听说过，那是前朝时在军中泛起一种火器，悦目欠好用，发射慢，射程近，又很难射准，而且发射频频后那竹制的枪管便会爆裂。说白了，突火枪这玩意也就是用来吓唬吓唬人还成，并无太大的实战效用。所以现在朝中军械司中虽然仍有专门制造突火枪的匠人，可是军中却很少装备突火枪了。林敏慎心头疑惑，不外见阿麦并无解释之意，当下也欠好再问，只颔首说道：“这些好办，我顺便带回即可。”

阿麦轻扯了扯嘴角，说道：“那好，你准备一下尽早出发，我等你消息。”

林敏慎却是笑道：“这有何好准备，现在走即是。”

说着竟径自转身走了，倒把阿麦看得愣怔起来，直到林敏慎快出房门，阿麦才回过神来，忙叫道：“衣服，换了衣服！”

林敏慎朗声笑道：“放心，坏不了你的事！”话音未落，人已是没了踪影。

盛元五年五月的青州城内很是热闹，冀州守将肖翼自四月来青州之后一直未走，他频频劝说阿麦称帅，见阿麦总是浅笑不语，爽性便先舍了阿麦这头，逐日里只忙着请客吃酒，与江北军诸将加深情感。一次酒宴上听闻暂领江北军步兵统领的贺言昭还未娶妻，爽性就地做起媒来，要把薛武的妹子说与贺言昭为妻。

与青州城内一片春景妖冶、热闹欢快的情形差异，武安城内却显得有些萧索。青州之战，北漠军除傅冲所领的三千先锋外，其余大部均是损失惨重，前军将军常钰宗更是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常钰宗是常家二房的幼子，自幼便因灵巧懂事深受尊长喜爱，此番随着常修安出征南夏，本是想让他历练一番好做常钰青臂膀，未曾想却死在了江北军一个无名之辈手上。常修安哭得是老泪纵横，亲扶了常钰宗的棺木回北漠上京。

直到五月中，陈起对常钰青青州战败的处置惩罚刚刚到了武安军中：命常钰青将兵权交与傅悦之手，克日回到豫州待命。

豫州局势早已稳定，北漠征南雄师行辕便设在了那里，常钰青此去豫州，多数是又要失业。常修安刚从上京赶回，闻言震怒，放声骂道：“陈起这厮欺人太甚，哪个能保证攻无不克的?上京那里还未说什么，他却要先下了咱们常家兵权！”

常钰青眉宇间比以前又多了几分冷淡，闻言只淡淡说道：“是我太过轻敌，才会有青州之败，怨不得旁人。”

常修安一腔怨气被赌了个严实，脸上恼恨之色好半天才消了下去，颇有些无力地坐倒在椅上，叹道：“家中本想着借取冀州之机拿下日后南下雄师的半数兵权，谁想着咱们竟会在青州这里栽了个大跟头，伤筋动骨的。”

常钰青面色沉静，稍一思量后说道：“此事还需要三叔去劝一劝家中的叔伯们，咱们常门能够百年不倒依仗的就是常家人向来只做国之利剑，从军不从政。过多的加入政事虽能为家中争得更多利益，却也可能引得皇上怀疑，得不偿失。再说皇上日渐长成，太后那里再这样干政总是欠好，我们常家若是过多依仗太后，日后必遭天子忌惮，不如便只做个纯粹的武士，听从军令即是。”

常修安听着也觉有理，但心中却仍有些不甘，愤愤道：“原理虽是如此，可是咱们堂堂百年将门，却要被一个不知来路的陈起压制着，着实让人憋气！能攻破靖阳显着是你劳绩，却被他扣上了一个嗜杀的罪名，惹得皇上不兴奋。他算个什么工具！不就是指着尚个公主吗！”

常钰青剑眉微扬，却是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他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只不外堂堂丈夫为权势竟如此伏低做小，却让人看他不起了！”

常修安迟疑了一下，道：“老七，我看等咱们到了豫州，你爽性找个捏词先回上京算了，这回来的时候家里还嘱咐我和你商量商量，既然战事不顺，又不容于陈起，不如就先回上京。家里给你提了几门亲事，想让你回去相看相看，说其中尚有个是老周家的闺女，周志忍的一个侄女，你小时候还见过的……”

常钰青漠然不语，虽仍在听着，但视线却已放到了书案上的青玉笔筒上，显然并不在意。

常修安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他虽比常钰青高了一辈，可是常钰青自幼即是个极有主意的人，性子又冷，厥后又因屡建奇功升得极快，常修安还真有点不敢在他眼前拿叔父的谱。常修放心里又开始习惯性地有些发虚，可一想惠临来时大嫂的殷殷嘱托，禁不住强提了一口吻，接着劝道：“那宋氏连咱们常家门进都没进就病死了，那是她自己没这个福气，和你有什么关系？咱们这样的人谁还没杀过些人？谁身上还能没点煞气了？要是都能把媳妇克死了，那咱们大伙都一块打王老五骗子算了！七郎，你别听那伙子屁也不懂的老娘儿们胡咧咧！你今年都二十六了，上京和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快能进军营了！你总不娶亲算个什么事?你——”

“三叔，”常钰青突然打断常修安的话，抬头看向他，问道：“这次家里给提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上京里最好的闺女，”常修安一听他问这个心中马上大喜，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你认识的周家老三的闺女，忠勇侯梁家的孙女，抚远将军舒怀的大闺女……”

就这样一直数了□个，常修安才停了下来，眼巴巴地瞅着常钰青。

常钰青扬眉，“没了？”

常修安微微一怔，“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