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之九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1/2）

西门庆允许宋惠莲要放来旺儿出来，刚要找陈敬济写信，潘金莲过来砍了三板斧：第一斧子砍向西门庆的尊严，说他如此重复无常让人笑话，没有男子气概；第二斧子砍向封建制的礼法，认为给不给宋惠莲名分都显得不正经，还容易招惹来旺儿的怨恨；第三斧子砍向西门庆的**，认为要想搂着妻子放心，莫不如一狠二狠，效果了仆从，斩草除根。自从经由鸩杀武大的职业训练之后，对于这样的暗箱操作，潘金莲变得轻车熟路。

实在这是鸩杀武大的翻版。

西门庆接受了这个提案。于是派人送信，要对来旺儿严刑拷打，官府对西门庆这个拿钱的爹是言听计从的，准备往死里整治。有一个孔目（治理文书档案的仕宦。）叫阴鸷（寓意积阴德。），山西人，照旧仁慈正直的，知道西门庆图谋人家妻子，这才陷害此人，他据理力争，两位提刑官因此不敢太过伤天害理（哪怕有一个敢于抗击习俗的，都不会过于漆黑。），于是走了中间蹊径，没要来旺儿的命，可是当厅打了一顿，把他押解回原籍徐州为民，所谓的赃物也由来兴儿领回去了。就这样，阴鸷和陈文昭一样，只能保持自己的原则，无法改变整个政界的漆黑，此时的来旺儿就像武松一样，成了漆黑政治下的牺牲品，唯一可以慰藉的，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这场“屈讼事”打下来，来旺儿被打得稀烂，而且弄得身无分文，于是他向两位公人请求，要先回家一趟，把他媳妇的衣服箱笼拿出来变卖，除了自己留些运动经费，也要答谢两位公人。公人说：“你好不懂原理！你家主人既然摆布你一场，还肯让你见到媳妇？我们看在阴师父的的情面上，瞒上不瞒下，可以领你到其他亲友那里，你只要弄些小我私家盘费就是了，我们还指望你给利益？”来旺儿道：“二位哥哥行行好，我照旧要先到主人门口，央求左邻右舍美言几句，无多有少。”

来旺儿先来到应伯爵的家，伯爵闭门不见，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绝对不会触霉头的，如果能为西门庆锦上添花或者自己获得利益，那他就会以让人作呕的笑脸迎接进来，然后以豹的速度冲向西门府，可是这个倒霉蛋没什么用了，避之唯恐不及，还能替他出头讨不自在？来旺儿吃了闭门羹，就托贾仁清（假人情）、伊勉慈去讲人情，效果西门庆不光不予理睬，反而派出五六个小厮，一顿棍棒打了出去，把贾、伊二人羞得差点钻进地缝里去。他媳妇惠莲被瞒得铁桶一样，并不知道这些事儿，而且西门庆放出狠话：“哪个小厮走漏消息，定打二十大板。”没有措施，来旺儿只好去找丈人宋仁，哭诉一遍自己的遭遇，老丈人拿出一两银子、一吊铜钱和一斗米，打发他们上了路。正是：若得苟全痴性命，也甘饥饿过一生（作者什么意思？是为来旺儿庆幸吗？他是认为好死不如赖在世吧？）。

宋惠莲仍然是傻妻子等苶男子，盼着老公回来。她天天整治出饭菜，让小厮到缧绁里给来旺儿送饭，小厮拿到外边，众人就吃了个清洁，转头对她说：“哥吃了，在牢房里挺好，没人难为他。要否则早就放出来了，只是提刑老爷克日没来衙门办公，恐怕放出旺哥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西门庆哄她说：“我派人通气了，不久即出。”妇人信以为真。可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惠莲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来旺儿从缧绁里出来了，而且到门口讨要衣服箱笼，厥后不知为什么又走了。这妇人频频问小厮，各人都不说，直到有一次，她询问钺安，这个小厮或者冒冒失失，或者是出于正义，横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听完这话，回到屋里放声大哭道：“我的人啊！你在他家做错了什么？被人漆黑算计了你！你做仆从一场，好衣服都没有赚到一件，今天就这么被人打发了（辛苦为人打工，没赚到什么，如今又被人像使用卫生纸一样扔掉。）。今天你背井离乡，路上生死未知，坑得奴好苦也（说明她对他照旧有情感的，想要相依为命，但如此重情感，为何又要那样做事呢？真是个矛盾的统一体。）！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哪知道你这些遭遇啊！”她哭了一回，就悬梁自缢了。

其时这些下人的住处也应该在西门府中，这不是主人的膏泽，而是为了最大限度地榨取剩余价值，下人基础没有牢靠的事情时间，必须随传随到。其时惠莲的邻人来昭妻子一丈青在关注着她，听她刚开始嚎啕大哭，厥后就没消息了，她知道要失事，找平安儿撬开窗户钻了进去，正望见惠莲上吊，一边解救下来，一边喊众人，除了潘金莲，其他娘们都过来了，人是救活了，可是不管怎么劝，她就是坐在地下不起来。西门庆知道后，也过来探视，看她坐在酷寒的地上哭，就让玉箫拉她起来，而且假惺惺地说（他贪图惠莲的**，应该是真体贴。不外从整个事件来看，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好个犟孩子，坐地下冰着你。你有话就对我说，为何自寻短见？”惠莲把头摇着说道：“爹，你真是个‘好’人，你瞒着我干得好运动儿！还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原来就是个‘弄人的刽子手’，把人生坑惯了，害死人还看出殡的（这几句话是全书的英华之处。）！你整天哄着我，今天也说放出来，明天也说放出来，我真信你的话了。即便你要递解他回原籍，也事先和我说一声儿啊！密不透风地就把他打发了。你做事也要有个天理啊！你就真醒目下这等绝户计（使用过于阴险狠毒的战略，未来会断子绝孙、绝门绝户，这是对使用者而然，或者是说使人绝户的战略，凭证上下文，应该是前者，这才切合宋惠莲的痛斥。）？你把圈套做得牢牢的，只瞒着我一个。你要是打发，把两个都打发了，留下我做什么（留下你，向导自有部署。）？”西门庆笑（现在还能笑出来，佩服！这是一种戏弄，也是奸计得逞的自得。）道：“孩儿，不关你的事。那小子坏了事，所以打发他。你放心，我自有部署。”下令玉箫：“你和贲四娘子（贲四是个浮浪子弟，别人讨厌，西门庆喜欢得很，让他当会计，这个妻子是他给人打工时拐出来的，也是当之无愧的猛将兄。厥后这位娘子上演了主仆同槽这一经典剧目，左腿和玳安缠，右腿和西门绕，上半夜西门惠顾，下半夜玳安补缺。在这个历程中，她也能获得一些琐屑银两，不外她没有惠莲的姿色和刚骨，西门庆和她只是动物交欢。笔者在最后会有统一较量。）陪同她一夜儿，我让小厮送酒给你们喝。”说完，出去了。两人一直劝解。

西门庆到铺子里，找主管傅伙计支取了一吊钱（支取，开支、领取，说明即即是老板，支取现金也要走正规的法式。西门庆在商业上的乐成，除了有权钱生意业务之外，自己确实有一定的商业手腕，公司运行相对正规，这是其优点。），买了一钱银子的酥烧（是不是酥饼？），一瓶酒，让来安儿送到惠莲屋里，惠莲不领情，骂道：“贼囚根子！及早给我拿走，省的我摔一地。”来安儿道：“嫂子收了罢，我拿回去，爹又要打我（惠莲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反弹，就是因为西门庆作孽，可西门庆作为主子能够滥施刑罚，随便拿小厮出气，这就是吃人社会的不公，给人打工不容易啊！）。”他便把工具放在桌上。惠莲跳下来，把酒拿起来，刚要摔出去，被一丈青拦住了。厥后，贲四嫂回去给老公做饭，在道上遇到了曾经和惠莲打过一仗的惠祥，惠祥探询一下情况，贲四嫂说：“看不出旺官娘子，原来是个辣菜根子（比喻性格凶暴。），敢和爹就地顶嘴，谁家媳妇儿能有这个胆子？”虽然惠祥和她吵过架，不外对她这种作风照旧有所赞许的。

晚上，玉箫在陪同惠莲留宿时说：“宋大姐，你是个智慧人，应该看开些。趁着自己妙龄，一朵花儿初开一般，主子爱你，也是相互有缘，你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守着主子，强如守着仆从，他已经走了，你就是再烦恼也没有用了，如果哭坏了身体，你不是白白送命吗？常言道：做一天僧人撞一天钟。拼集过日子也就是了，横竖贞节轮不到你头上了。”这话说的也在理。可惠莲听了，照旧哭个不停，整天茶饭不思。

玉箫劝不动，就往返话，西门庆又让潘金莲去劝，照旧不听，这个金莲回来转述之时就添油加醋，说道：“贼淫妇，她一心只想他男子，千也说一夜伉俪百夜恩，万也说相随百步也有个彷徨意（惠莲确实会顾及贫贱伉俪的质朴情感，但不至于这样，金莲如此添枝加叶就是为了刺激西门庆。她生西门庆的气，也气在他无数次地诱骗上。）。这等贞节的妇人，你怎能拴得住她心？”西门庆笑（猎物已在口中，他总是自得地笑。）道：“你休要听她掩饰，她要早有贞节之心，当初只守着厨子蒋聪，就不会嫁给来旺儿了(一向拿贞节不妥回事儿的西门官人都不相信惠莲会如何地三贞九烈，由此可知，惠莲的有些做法已经让自己的身价一落千丈了，现在想片面提价，确实难题重重。)。”

西门庆这时还体贴一件事，就是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于是把众位小厮叫到跟前审问，他说谁要是知道，现在揭发，他一下不打，如果被他查出来，连带知情不报者，一律痛打三十大板，撵出府去。这时画童扑通跪下，就把钺安儿走漏风声的事儿说了。西门庆听罢震怒，一片声儿派人寻找钺安儿，钺安儿听到这个消息，一直跑到潘金莲房里，跪求救命。潘金莲正洗脸，骂道：“贼囚！猛可走过来，吓我一跳，不知你做了什么？”钺安儿就说是自己把来旺儿被递解的事说出去的，如今西门庆正在气头上，能打死他，求金莲讲情。听说是这个原因，金莲道：“怪囚根子！吓得像见了鬼似的！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此震天动地的，原来是为了那仆从淫妇。你就藏在门后，不要出去。”

西门庆不见钺安儿过来，老羞成怒，派小厮找了两次，都被潘金莲骂了回去，随后，他拿着马鞭子亲自过来，找到小厮要打，被金莲冲上前去，夺过了马鞭子，说道：“没廉耻的货儿。那仆从淫妇想她男子上吊，你拿小厮撒气，关小厮什么事儿？”西门庆气得一愣一愣的，可是没有措施。金莲对小厮说：“你出去干你的营生去，不要理他。他如果再打你，尚有我哪。”那钺安“两手劈开生死路，翻身跳出是非门”，一溜烟跑了。

金莲看西门庆对惠莲照旧念兹在兹、时时挂心，于是心生一计，无外乎挑拨离间、驱虎吞狼而已。她对雪娥说，惠莲因为你要了她男子，心中怨恨，这才备了一篇是非，挑动西门庆打你，而且夺去你的侍妾身份，这都是惠莲在后面捣鬼。回过头来，对惠莲说，雪娥背后怎么骂你成年养汉，不是因为你和主子有一腿，你男子怎么能被赶出家门？说的两下都充满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