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2/2)
“呜,姆妈,我饿……”盛祖哭着说。
静儿流着泪,抬头盯着兰子。她那双因为清瘦更显得大的眼睛里充满委屈和倔强。
兰子感应自己的手板发麻,她一把将盛祖搂入怀中。
“你们要好好记着,就是饿死,也不能偷工具呷!”兰子用手去摸静儿那被打红的脸,静儿一扭身,冲了出去。
饿着肚子吐酸水的日子真是难堪。生产队里没有几个有气力干得动地里活的人,他们个个病怏怏的歪坐在椅子上或斜靠着门框,看着那一片怎么也黄不了的稻子发愁,他们最畏惧的是自己等不到秋后开镰的那一天。
兆明摇摇晃晃地回家了。兰子在禾场上帮他卸下背上那捆油抹布样的铺盖。他瘦得眼睛都凹下去了,与年前回家时判若两人。兰子想:若不是这床铺盖,只怕风会将他吹跑。
“你病哒?”兰子问。
兆明摇摇头。
看着兆明失魂崎岖潦倒的样子,兰子预计他又是嘴巴惹出了祸,挨整了。
兰子猜错了,兆明这次并不是嘴巴惹出的祸,也不仅仅是“挨整”二字那么简朴。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兆明和另外一个伙计驾木船过河,因水流湍急,加之天黑看不清楚河流,装满片石的小船不偏不倚撞上了河中间的航标灯,吓得他们出了一身冷汗。小船还没靠岸,水上派出所的汽划子船就追上来了,不由分说,兆明和那伙计被公安人员带走,在牢里关了十五天。牢外的人都吃不饱,牢里的人还能有饱饭吃?
在牢里,兆明想得最多的是到那里弄钱来赔那盏航标灯。
从牢里放出来时,公安人员没有说起要赔偿航标灯的事,兆明庆幸是他们忘记了。回到采石场,采石场已经散伙。留下善后的一位带队干部对兆明说:你回去吧,回去以后要好好接受革新!他并没提起赔偿航标灯的事情,兆明的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