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2/2）

“到那里去找呀？唉，一小我私家过，也道静。”继茂吐掉嘴上的烟头，淡淡地略带忧伤地说。

正午特别躁热，从继茂身上蒸发的浓郁的汗味直冲兰子的鼻孔，她以为这汗味比八月桂还好闻。

“补好哒？”

“嗯。”

兰子低头用牙齿去咬断线头时，嘴唇遇到继茂的肩膀，全身连忙情不自禁地触动了一下，她慌忙将缝衣针别在袖子上，扛起锄头快步去了自己的菜地。

听兰子说要上山去砍柴，队长云鹏有些不解。一天要四担柴呢，四周山上的柴都被砍光了，只有下塘村反背的山上有柴砍。往返的路远，一个男劳力砍四担都有蛮吃力，可兰子她？

既然兰子坚持，云鹏同意了。云鹏对兰子说，你一天砍三担就行了。男劳力一天十分工，而女劳力一天只有七分，兰子一天砍三担柴没占自制，更不算是照顾。

兰子喜欢一小我私家在山林里呼吸自由流淌的清新空气，听风声、听鸟声、听自己的心声，她甚至希望时间永远静止，让自己酿成山上的一棵树、一蔸草、一块石头。

大雁大雁往南飞，

赶到衡山赶庙会。

庙里烧着香，

熏得大雁流眼泪，

菩萨说，大雁大雁你莫哭，

我保佑你荣华又富贵。

大雁说，荣华富贵我不要，

只想早点把家回。

……

一群大雁齐声鸣叫着重新顶飞过，伸展的翅膀轻轻地、优雅地拍击瓦兰瓦兰的天空，梳理并遮盖这辽阔寥寂的苍穹。兰子抬起头，从树丛的清闲里，她看得心里一阵阵驿动。她丢下柴刀，张开双臂，模拟大雁的翅膀，上下轻轻地摆动。雁影远去，那鸣叫的声音依然慰藉着她的耳膜，亦如当年被姆妈的歌谣送进甜美温馨的梦乡……

挑着柴禾行走在弯曲的田间小路上，兰子整小我私家险些被树叶和枝条包裹。远远地看，就是一个徐徐移动的小柴垛。

她重复地哼唱着姆妈教给她的这首童谣，心里回味着当年的甜蜜。

当着香秀的面，兰子将肩上的柴禾卸在邻近砖窑边上的一块堆满柴草的旱田里。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望着香秀笑笑，香秀拿出一个小本子，在兰子的名字下划完“正”字后，对着兰子也笑笑，但她笑得很委曲。

太阳将最后一抹余辉披在山尖上，直接而又柔和。如古画里的村子上空散漫着灰白色炊烟，陪衬出条理明确的山峦。再远处，是黛色的天空和几颗稀疏的星星。兰子站在田坎上，久久地注视着这幅暮景，眼睛明亮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