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1/2)
兆明脚踝上的伤口愈合后,可以做些看水、或到保管室清清场之类的轻松活。兰子从心里谢谢云鹏的照顾,队里社员也没什么意见。阶级斗争,斗来斗去斗几个邻人和族人,他们也都厌烦了。
在保管室帮继茂打下手,继茂总是让他歇着。兆明歇着的时候,总是双手筛在胸前,低头蹲在地上。继茂有意和他说话,他也不理,像基础没有听见一样。
兆明整小我私家变了,变得不敢正眼看人,变得一句话也不说,酿成了一个只会晃动的影子。既是这样,队里的社员们照旧经常说起他,用他教育自己也教育崽女:要识时务呢!祸发齿牙呢!
橱柜里不是盐缸没盐了就是油罐里没油了,兰子懒得说懒得问,唯一的是将自己房里的柜子用锁锁上了。望珍怀毛毛嘴馋,今天一碗、明天一把的,把兰子腌制的黄瓜、豆角吃得只剩下漂着白霜的酸水。频频弄得顺生回学校时,暂时到玉梅婶子家讨一罐头瓶没有回锅的酸菜。
兰子心里有时也气:要吃也不打声招呼!转念一想,是自己的媳妇,要吃就吃吧,况且她也是为了肚子里的毛毛。
虽然望珍平时并不与兰子说多话,可兰子照旧着手准备毛毛的贴身小衫和尿布,栏里喂着一头百五六十重的大肥猪。
“望珍快要生哒吧?”玉梅婶子问兰子。
兰子说:“算起来应该是下个月呢!”
“要做奶奶哒呢!你是喜欢孙崽照旧孙女呀?”见兰子手里在缝双虎头小棉鞋,她预计兰子是想要个孙崽。
兰子想都没想说:“生崽生女都是小我私家命里注定的,只要崽女听话,生么哩都一样。”
“生女还好些,崽长大后,娶了媳妇忘哒娘。”玉梅婶子想起讨了婆娘只顾自己,专抠爹妈的两个伢崽,只有女儿还帮衬自己。
兰子想起了静儿和姜霞。
女人屁股大确实会生崽。
盛祖跑到菜园里对兰子说:“姆妈,望珍说肚子痛,怕是要生哒!”
兰子提着菜篮子快步往家里走,不到四、五十步路,当他们推开后门时,房里传出了毛毛的哭声。
闹喜的人用墨汁和锅底灰将兆明脸上也抹得漆黑。兆明一兴奋,喝了两杯红薯酒。
当天晚上,兆明就咳嗽,咳得房顶都哆嗦。
公社卫生院的医生说,照旧去县医院吧!
县医院一位戴眼镜的老医生看完片子后,把兰子叫到办公室说:把你男子接回去吧,他想吃什么就让他吃点什么。
兰子听出了话外之音,一下子以为自己掉进了又深又黑的地洞里。
“抬你爹爹回家吧!”兰子戚戚地对盛祖说。
盛祖和东明抬着兆明出了医院。在经由一家果品商店时,兰子用医院退回的押金,买了两斤削得只剩下一半的苹果。
从医院回来,兆明不再高声咳嗽了,但咳出来的是一坨坨稠浓的黑血。刚开始,盛祖还扶他屙屎屙尿,到厥后,他就不怎么沾边了。
屙在床上的屎尿全靠兰子一小我私家抹洗。时间一长,兆明的屁股上、后背上都开始溃烂,他也不哼一声,整天整晚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房顶上那叠成斜坡充满蜘蛛网的黑瓦。
兰子扯来草药捣碎,敷在他的溃烂处,但没效。溃烂的脓水流得越来越多,兰子没法,只得在他的床板与垫单之间铺上一层厚厚的干柴灰。作呕的臭气在大门口都能闻到。大热天里,整个屋子连一只蚊子也没有。
玉梅婶子站在禾场角上对兰子说:“兆明只怕快不行哒,你要着手准备他的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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