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1/2)
梅雨事后,泛起了短暂的晴天,这正是杨梅成熟的时节。
兰子用湿布擦去沾在皮鞋上的黄泥巴,鞋面上有点湿,就搁到大门口石级上晒干。
玉梅婶子慌张皇张跑到兰子跟前说:“继茂从树上落下来摔死哒!”
“哪么会从树上落下来呢?”兰子头皮一炸。
“听说是爬树摘杨梅,树枝断了落下来的。他把命不要去摘杨梅搞么哩?唉!”玉梅婶子不晓得,但兰子心里清楚。
兰子丢下玉梅婶子就往继茂家里跑。
云鹏和几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站在阶级上商量,另外有些婆娘娭毑在禾场边低声叹息。兰子闯进堂屋,只见继茂硬挺挺地躺在半边门板上,嘴角流出的血已经凝固成紫玄色,头上、身上还沾着草屑和土壤。
兰子的心“嘭嘭”地往外蹦,堵在喉咙口里让她喘不外气来,唯有两行眼泪脱眶而出。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用袖子擦擦眼睛。她走出来对云鹏说:“忠铭还到,这事只怕照旧要你来主事啊!?”
云鹏说:“我给忠铭打了电话,应该快到哒。现在村里青壮年都在外面打工,留在屋里的尽是老人、婆娘和细伢崽呢!”
兰子一听这话有点来气:“未必死哒人都得人埋?打电话要那些在城里四周打工的人回来帮资助,哪户人家屋里不死人?”
众人说,是呢,是呢。
兰子又把云鹏拉到一边,说:“云鹏叔,只怕先要把继茂哥身子抹洗清洁呢,久了手脚硬哒穿不进寿衣。”
云鹏赞同。
有人舀满一锅水,有人点燃了灶里的干柴。兰子与玉梅婶子进里屋找寿衣。她们翻遍了衣柜,也没有找出两件像样的衣裤,兰子心里一阵阵绞痛。
兰子找来一块清洁的毛巾,在脸盆的温水里浸湿后,在继茂的脸上、额头、脖子、耳根轻轻地、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两遍,并用手指轻轻地拣去沾在他头发里的半截枯草。
忠铭和他婆娘一路哭进屋,哭得天昏地暗。
大伙劝他: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如何部署你爹爹的后事,你要拿主意呢!
云鹏问忠铭:“你企图将你爹爹摆几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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