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02）（2/2）

明华娘被亲家几巴掌打愣了，等回过神来，一把薅住明美婆婆的头发，两人打成一处。明美吓得直掉魂儿，哆嗦了一阵儿，心里稍稍明确过来，跺着脚哭着说：“娘啊，您别来添乱了，您还嫌俺家里不乱吗！”

明华娘听闺女这么说，松了手，呆呆地站了一会，笑着说：“明美，我咋养活了你这么不争气的闺女！从今儿个起，你别怨娘狠心，你家里就是发了大丧，娘也不进你门前一步。”明华娘拢了拢头发，明美把婆婆扶进屋去，心里说不上是个啥滋味。

明华从八里堡回来，家里静悄悄的，不知发生了啥事。进了门，见娘蒙头盖脸的睡觉，心里有几分紧张，在炕前坐下，轻声问道：“娘，您咋了，哪儿不熨帖？”明华娘一个翻身，照着明华的脸，啪地一巴掌，骂道：“明华，你到哪儿浪去了？你不以为怕羞，娘还以为怕羞呢！十**的大闺女，自己找婆家，你可真有能耐！牲口浪了，尚有人伺候呢，莫说是小我私家。”

明华正有一肚子委屈没处诉，脸上倒挨了娘一巴掌，捂着脸蹲在炕前痛痛快快哭了一阵子。明华捂着脸抽噎着说：“娘，天底下没你这么狠心的，谁家的爹娘不是知冷知热，唯恐自己的闺女受半点儿委屈，您倒好，把大闺女卖到火坑里还不算，这会儿，又把我往枯井里推。天下的男子死绝了，我也不嫁给一个瘸子。”

明华娘被女儿一通数落，再也躺不住了，坐起来愣怔了一会，忽地明确了，居心问道：“明华，你再说一遍，谁是瘸子？霍老二说，人家孩子精神着呢。”明华也不搭话，默默看了娘一眼，出去了。明华出去了，有了上一会的教训，明华娘怕女儿再出意外，赶忙起来找明华。

明华坐在天井里杏树底下，对着水缸上的小圆镜子，梳洗妆扮，明华娘稍稍放下心来，明华性子火烈，啥事儿做不出来！明华娘说：“明华，娘对不住你，把你打重了吧？让娘看看。”明华拗着脸，躲着娘的眼光，泪光闪烁地说：“娘，您不是打了一遭两遭了，我是您生的养的，我不恨您。”

明华娘说：“把你打成这样，娘也心疼。明华，你和你姐姐啥时候让娘省心？闺女大了，担得了一百个好，担不住一句闲话，舌头底下压死人。你姐让我丢透了人，伤透了心。”明华娘断断续续，把适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发狠地说：“你大姐是死是活娘再不管了，娘没想到你姐做出这样的事来，让娘老脸往哪儿搁？”

明华泪汪汪地说：“俺姐有啥法儿，顺了你的心，婆婆不把她吃了，她在人家怎么呆下去？娘，您别生俺大姐的气，当庄当院的，能忍就忍吧。换了您是她婆婆，您咋想？媳妇进门三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人家不急才怪呢。”

吃了晚饭，霍老二提了礼物进了仲森家，应门碰上明华，明华冷笑着说：“霍二大爷，您把工具给我吧，大热的天，让您一趟一趟遛腿儿。”霍老二见明华兴奋，这门亲事恰似成了一半儿，心里正兴奋呢。霍老二说：“这是好事儿，二大爷也想积些阴功，在阎王爷那里得个好差事，跑跑腿算啥。”

明华接了霍老二手里的礼物，一扬手扔出门外，一张俊脸儿气得煞白，指着霍老二的鼻子，说：“二大爷，您要有这个当事者，咋不给自己找个媳妇！在人前我尊您一声大爷，您倒和俺爹娘合着伙儿卖闺女，你算哪门子老人！”

霍老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