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02）（2/2）

嫦娥说：“你听嫂子多会说话，这张画眉嘴，死人也说活了。”明华也说：“我孬好有几个姐妹走动，有小我私家说体己话，倒是嫦娥姐姐，跟前没个亲姊热妹，知心话不跟嫂子说，跟谁说去。眼前亲爹亲娘知冷知热，亲爹亲娘也不能跟一辈子，未来还不是靠嫂子。”

淑云说：“这还像句人话。明华，你把嫂子抬上天去了，摊上一个穷外家，不隐藏了你们，就烧高香了，有心呢，一年半载来看哥哥，也是常理，世上啥人没有？也有嫌外家穷的，几年不上门的不稀罕。换了别人家，嫁出去的闺女，多了一门亲戚儿，哥嫂不像人家，在家不让妹妹受委屈，出了这个门，再进这个门，哥嫂拿你们来宾相待。”

嫦娥微微叹了口吻，截住淑云的话头，“嫂子，我心里没嫂子，你进俺门里的时候，我才多大？嫂子啥时候慢待过我，我一直把嫂子当完婚姐姐。嫂子也不用拿话激我，妹妹没见过世面儿，人情世故照旧知道的。”

淑云把孩子放下，让两个姑姑哄着，自个儿出去了，一会儿端进两碗绿莹莹的绿豆粥来，笑着说：“两个妹妹磨牙也磨得差不多了，喝碗绿豆粥润润嗓子，等着下回剖析吧。”明华端起碗来刚要喝，听了嫂子一句话，笑得喷了一地，淑云轻轻给明华捶打着脊背，明华笑着说：“嫂子，你这张嘴在俺家里倒是隐藏了你，赶明儿让年迈哥给你定一副鱼鼓，赶书场儿去吧。”

明华回家，明华娘把午饭摆在桌面上，见了明华，娘笑嘻嘻地说：“明华，你嫦娥姐姐和范立田有一嘴儿？嫦娥通常里不吭不哈，心里比你有主张。”明华知道娘在套她的话，怕娘再惹出是非来，和大房里的关系，刚刚有了一些好转，再说，嫦娥姐姐和范立田的事，两小我私家心里有数，又没果真，担不住闲话。明华说：“您又听谁嚼舌头？嫦娥姐姐容貌儿规则，还愁嫁不了好人家？范立田是个野人，不定哪一天拔腿走人了，上哪儿找去！”

明华娘想让明华到大房里听个话，嫂子有没有消息儿，倒让女儿抢白了一通，拉着脸说：“这事儿也就是你嫦娥姐姐，换了别人，你大娘还不把人家编排煞了。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嫦娥外表文文悄悄，行失事儿来够人看的。”明华白了娘一眼，“有风无影的，您就知道乱嚼舌头，别说有影没形，嫦娥姐真看上了范立田，也没啥大不了。”

明华娘听明华这么说，噗哧一声笑了，说，“我才没那份闲心呢。俗话说，闺女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忧愁。我怕嫦娥守不住魂儿，做出欠悦目的事来。明华，上回娘跟你说的那事儿，你心里有没主意儿？叫娘说，梁家的孩子，除了腿上有点儿残疾，那里也配得上你，山好水好风物好，样样齐整的人家哪儿找去？”

明华白了娘一眼，耳根子清静了几天，又说起这件事来。明华娘说：“明华，世上的事千差万别，爹娘的心，都是一样的，谁不巴望着自家的子女有个好归宿，谁不盼着子女人前显贵？”

明华耷拉着脸说：“娘，等一年再说不行吗？闺女在您跟前呆一天少一天，和爹娘亲近的日子有几多？”明华娘说：“明华呀，早出阁早过日子，为女人一辈子，嫁孬嫁好是一辈子的事。俗话说，头晌的青菜留不住，过晌的青菜留不得。趁着年轻鲜亮，找个好人家，过了这个村，谁人店还不知在那里呢。”

明华不想和娘吵翻天，这些天娘才露笑脸，明华抿着嘴说：“娘再脱期几天，容我好好想想，子女亲事，凭老人主张，我也没企图和娘使厉害。”明华娘笑了，说：“照旧俺明华懂事理，不像嫦娥攀高枝儿。人一辈子就是个命，该你的棒打不走，不应你的攥在手里的也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