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02)(1/2)
范立田停下来看着各人。三官说:“范立田同志,你拿章程吧,有了规则各人才好做事情。”明义示意让范立田说话,范立田迟疑了一会说:“今年年景儿欠好,群众可能有记挂,咱们的事情还没有深入下去,队伍需要粮食、牲口,尚有支前队员。我看这样吧,今年三番区公所的抗日捐,还没交上去,抗战已经竣事了,完全有理由拒交这笔钱,把它兑换成粮食,虽然,靠抗日捐是不行的,还要放手发动群众,招呼各人起劲捐钱捐物。”
明仁枯坐无语,范立田的话,他没听明确,立田说放手发动群众捐钱捐物,大秋收不下来,明年开春生活都成问题,他估摸了一下,囤里有十几担粮食,那可是度荒用的,这样的年景谁敢动?俗话说,囤里有粮,日子不慌。庄户人靠粮食活命,轻轻松松捐出去,明年的日子咋过?他抬头看了三官一眼,三官也是几张嘴用饭,明仁想听听三官咋说?
三官低着头吸烟,眉心结着一团焦虑,他知道各人的眼睛都看着他,他是八里洼的支部书记,他不发话是不行的。三官吸完烟,抹一把嘴唇,苦笑着说:“歉年不派捐,灾年不接触,这是老话。战争过来了,躲是躲不开,跟以前一样,咱们这些党员主动认捐,给大伙儿带个头。”
三官看了明仁一眼,明仁嘴里含着烟管儿吸得吱吱响,烟袋早不冒烟了。董家家大嘴巴多,明仁犯难了。三官日子也不富足,种地浮皮潦草,这几年又种桑养蚕,庄稼种得少,囤里几担粮食,春上捐了四担,指望大秋打几担粮食,水来土淹,兵来将挡。灾荒年景没有个准备咋行?
霍老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明确霍老三的意思,霍老三的日子也不宽裕,一个俊婆娘病病歪歪,不能下地干活,霍老三干着杀猪的营生,手里也就是有两个活便钱,庄稼种欠好,年头到年尾,刚能糊住几张嘴巴。
三官是干部呀,这起子人只等着三官说话。三官说:“我认四担吧。家里也不宽裕,你们知道,无论咋说,八里洼黎民看着咱们呢。”明杰是纳新党员,自然不能落伍,家里的生活没有记挂,明杰看了范立田一眼,说:“我认十担粮。”年迈没精打彩,她心里隐隐发疼,明杰说:“年迈家人口多,又是抗属,我替年迈捐两担。”
明仁一直没说话,默默地吸着烟。霍老三说:“我捐两担。需要我干啥,我二话不说。”霍老二很兴奋,他没想到老三这么痛快,老三家的日子比他艰难,可他有啥呢,除了一担石匠筐子,再没有值钱的工具了。三官知道霍老二的难处,怕霍老二脸上难看,说:“霍二哥是个孤人儿,不种地,不养家,这捐就算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着力吧。”
霍老二嘿嘿地笑了两声,说:“三官,你把我看扁了,你们有家有业,可也不是富户,这样的年景捐几担粮食,咋说也是个跟头。八里堡刘木匠那里,我还停着一口白茬子棺材呢,企图未来有个着落,等哪一天老了,贫困各人出点气力,把我扛进棺材里,找一溜闲地埋了。”
三官不相信霍老二的话,霍老二手里有个活便钱,也贴补给霍老三了,哪有闲钱置棺木?三官说:“二哥,你把这条老命捐上吧,省下一副棺木钱。”三官这么说,霍老二生气了,他是五尺高的男子呀,咋也不能人前显矮,他红着脸说:“三官,你别不信,我真有一副棺木,三寸板儿,柏木的。立田同志,这副板儿我捐定了,人死如灯灭,哪有那么多考究,先打了老蒋再说。”
明义一直没说话,心里汹涌不已,在老家呆了几多年,他知道这些穷怕了的乡亲们,再也经不起战争的祸殃了,大秋收不下来,明年开春的生计都成问题。像霍老三这样的党员,入党认捐他图啥呢?也许啥都不图,只是为了革命,为了让穷苦的老黎民,都过上好日子。
早先霍老三入党,他对霍老三有看法,一个大字不识杀猪匠,不吭不哈,三杆子抡不出个响屁,怎么做群众事情?群众对咱们的组织怎么看?范立田是对的,范立田说,霍老三是苦身世,这样的人才肯跟党走,离群众越近,越有影响力,只有生长这样的人,咱们的党才永远不会脱离群众,在群众中不停壮大咱们的气力。明义看着年迈,年迈一直没亮相,他知道年迈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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