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晓娴(1/1)
我问过苗丰是否想过卖掉这组画,苗丰没回覆,眼神很茫然。
当年,苗丰将《鸳鸯茶》拍卖后,曾一度再想画一幅相同的画自己收藏,但时过境迁,他再也找不到其时的感受,画笔下无法生成那种情感了。
“画是卖的照旧自己保留的,一直是个问题,不只是我这一辈有这种问题,韩老师那一辈也有这样的问题,对我们来说,真的画不出两幅一模一样的画。”苗丰说。
“摹仿也不行吗?”我问。
“我和韩老师都摹仿不了自己的工具。”苗丰说。
“你们以为摹仿画不出情感吧?”我问。
“韩老师刚刚教我的时候就告诉我,画是有生命的,生命不能复制。”苗丰说。
苗丰的组画就挂在他的画室里。搬到新区后,苗丰的画室比“鸳鸯茶”的画室要大出一倍,他把八幅画并排挂在画室里,就不再去动那些颜料和画笔了。他说,时常看看,品味生命。这种品味给他带来些清静,他的抑郁症在那段时间有所好转。若是没有2006年的地震,我甚至以为他已经走出了抑郁症的阴影。苗丰在地震后去了豆沙关,他记挂那里的悬棺,怕僰人的悬棺被震落。那园地震中,悬棺倒是平安无事,豆沙镇的鸽山街却被震得一片狼籍——途经豆沙镇的时候,清静的苗丰情绪再次变坏,回来后,他找到林福山,又开了大把的抗抑郁药。
那段日子,我天天下班后都市去守着苗丰,直到深夜他想去卧室实验睡觉。然后,我会坐在电脑前,和遥远的石海珊说话。
到2006年盐川地震后,我和石海珊的对话已经一连了两年。我在不停地讲故事,她也在不停地追问。苗丰的八幅画和与画有关的事,让石海珊也基本掌握了她走之后苗家父子的情况,她徐徐不再像从前那样追问苗丰和苗营的事情,开始更关注盐川现在的样子,她要我发了许多盐川的风物照片,也十分关注地震给豆沙镇和盐川造成怎样的灾难。之前我曾经至少两次劝她回来看看,但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属于盐川了,而这次地震她如此关注,我以为她还的根仍然在盐川。我心里那份小女人的自私作怪,让我不能三番五次地、恳切地邀请她。但我的神经一直在作怪,总是隐隐感受到她会在不久后回到盐川……
石海珊说,德国世界杯期间,她用了一个整月周游了欧洲,也把德国的都市游走了一遍,走得慢条斯理。她说,这是她的最后一次游历,她不想再四处漂浮了,也再没了漂浮的精神。
“我似乎从来没给你讲过我现在的生活,你看博客吗?我有个私秘的博客,你要看,我给你密码。”石海珊说。
“我想看看。”我说。
“密码是miao12miaoying。”石海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