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窝囊?”康桥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眼。“你刚刚看她那里窝囊了?不在老爸眼前,她总是直接叫我的名字的,更况且,她叫我娘舅还不算什么,尚有个四岁的小女娃得叫我舅公呢!”
“舅‘公’?”邝求安噗啡失笑。“你一定以为很不自在吧?”
康桥耸耸肩,张开双臂让她为他穿上男性和服专用的亵服:长懦拌。“习惯就好了。”
“也是。”她低头为他拉好衣襟并绑上带子。“康桥。”
“嗯?”
“爸爸究竟想怎么做呢?”
听她以清静的语气提起他老爸,康桥当下就明确,她在经由一整个下午的独处之后,业已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和心情,让自己接受这一切事实了,这就是她最为令他激赏的特质!在令人痛惜的柔弱之中,潜藏着无与伦比的韧性。
再难以接受的现实,再无法面临的逆境,只要是须要的,给她一点时间,她就会让自己全盘接受下来。实在早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该想到了。
她主动穿着和服,妆扮成日本女人的样子,不就体现她已经准备好要迎接挑战了吗?他谢谢的亲亲她的额头。“他想用什么措施说服我加入住吉会,我还不知道,因为他自己也还没想到,不外铺路的事情可以先举行,就算我进了住吉会,究竟我的资历浅薄,要让我顺利成为组长,就必须拥有足够的靠山,除了老爸自己以外,最快的措施就是娶几个配景有力的妻子……”
“但你已经完婚了,岂非他是想……”除去她?
“你放心,他不敢动你。”他以降低有力的语调做下保证。“一来是他不能违背对我老妈的允许!他那种年月的极道男子最重的就是信誉;二来是他不想惹翻我!要真惹翻了我就什么戏都别唱了;再说,日本极道男子拥有好几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他不需要冒险动你。”
“所以,他是想……”
“对,他会找几个有资格的女人让我挑,做小妻子。”
“嗯嗯,我明确了。”她轻应,继续为他套上长着和服。“那大姊夫呢?他为什么叫琉璃子来套你的话,他知道爸爸的企图了吗?”
康桥淡淡一哂。“不,他还不清楚,不外已经有所警醒了。”
“他察觉到几多了?”
“原本,依照跟我老妈的约定,老爸对我是十分放任的,从来不外问我的事,只要求我每年到日原来探望他两回,但从四年前开始,老爸不光频频以康健为由召唤我到日原来看他,还体现说希望我留在日本并加入住吉会,大姊夫以为老爸想收我为义子……”
“义子?但你……”
“没错,我是老爸的亲生儿子,各人都知道,但我也只是他的私生子,他并没有认领我,我没有入他的户籍,也跟他差异姓,甚至没有日本国籍。”康桥指失事实。“极道男子认自己的私生子为义子,这并不稀有。”
“我懂了,”邝求安恍然顿悟。“大姊夫多数是以为爸爸想认你为义子,未来爸爸过世或引退之后,直接由你来继任组长的位置,所以才会起劲为你部署,以便未来有能力和他竞争?”
“正是如此。”
“可是……”心情又转困惑。“像大姊夫所以为的那样做不是简朴多了吗?爸爸为何还要绕个大圈子?”
“因为老爸是上万个组员的组长,他的所作所为必须令人心服口服,不能单凭一己之私,否则一定会引起组员的反弹。”康桥耐心的解释。“恒久以来,组员们都认定大姊夫就是未来的组长,没有任何理由,老爸也无法擅自做变换,只好绕个圈子改变最后的效果。”
“原来如此。”邝求安点颔首体现相识了。“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大姊夫,批注你对组长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这就是我最大的困扰,”康桥苦笑。“我不能说。”
“咦?这又是为什么?”邝求安不解地停下手上的事情。
“老实说,如果我愿意听从老爸的部署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大姊夫也不能对我怎样,他要是敢动我,人家头一个就会怀疑到他身上,到时别说是组长的宝座,恐怕他连老命都保不住了,他可没有那么蠢,可是……”康桥咧咧嘴。
“我完全没有那种意愿,这么一来,问题就庞大了……”
“多庞大?”
康桥很夸张的叹了口吻。“这全都要怪我老爸,他身体太康健了,显着都是七十二岁的老头子一枚了,还能够去跟人家赛跑得第一名,要他再活个一、二十年或许也不会太难题……”
“请等一下,康桥,”柳眉轻颦,邝求安用责备的眼神往上啾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生爸爸,他老人家身体康健,你应该兴奋才对,怎么可以……”
“所以,问题就来了,”彷佛没听见邝求安的斥责似的,康桥自顾自继续说他自己的。“既然他还这么康健,就有时间再培植另一个组长继任者,譬如老爸另一个小妻子的女儿!三姊的儿子,虽然他父亲去世了,但三姊夫在生前也是住吉会的高级干部,论资格来讲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他稍微年轻了一点,才十五岁……”
邝求安话说一半的嘴张着,阖不上了。
“不外既然我父亲还康健得很,这点就不算什么大问题了,我不干,就培植那小子来干吧!”康桥说得眉开眼笑。
“可……可是你外甥愿意吗?”邝求安脱口问。
她的问题一出口,刷一下,康桥先前的眉开眼笑就似乎假的一样瞬间消失了,他一点心情也没有的低眸望着她。
闲那不是重点。“
“不是?”邝求安疑惑地喃喃重复。
“不是,重点在于……”康桥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大姊夫会很兴奋在我之后,又泛起另一小我私家威胁到他的组长宝座吗?不,他虽然不会兴奋,所以,一旦我明言对继任组长没兴趣,大姊夫就只好连忙动手除去老爸,这时候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了,因为我已经批注不愿继任组长,而老爸也还没开始培植我那小外甥,外貌上看来,没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组长宝座,也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去……”
邝求安惊喘,一脸恐慌,“那那那……那你绝不能说!”又开始结巴了。
康桥没吭声,可是他的心情却已经回覆她了:所以啦,我不能说!
邝求安呆了片晌,忽又垂下头去继续替他缚上角带。“爸爸没有思量过直接去问大姊夫,当年为何要害死年迈吗?或许,是误会……”
“不是误会!”康桥斩钉截铁地说。
“你确定?”
“十分确定。”
手上停了一下,又继续,“那么,原因呢?”邝求安再问,仍然低垂着脑壳。
“完全不知。”
“没去问过?”
“怎么问?直接挑明晰问,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康桥反问。“那我保证,哪天问,住吉会就会在哪天一分为二闹内斗,而一直虎视耽耽的山口组就等着住吉会内斗完毕,他就可以来个黄雀在后,一口吞掉住吉会了!”
两手抖了抖,“那……那……”邝求安依旧深垂着蜂首。“问大姊?”
“你以为大姊会知道,却任由大姊夫杀害她的亲年迈?”
“她……也许是事后才知道的。”
康桥深深叹了口吻,扶起她的下颚,两人四目相对。“听说年迈去世时,大姊和二姊都哭得昏已往了,之后,只要有人在她们眼前提起年迈,她们就会歇斯底里的哭个不停,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敢在她们眼前提起年迈了。”
邝求安的心情转为同情。“她们和年迈的情感这么好?”
“很是好,听说在大姊、二姊未婚前,他们三兄妹险些是形影不离的。”铺开扶住她下巴的手,他说。“究竟他们三个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不像我和三姊,跟他们是同父异母,又不在一起长大,连晤面的时机也不多,情感距离就像天与地那么遥远,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我连一次也没叫过她们大姊、二姊呢!”
对那种险些像是生疏人,年岁又差了一辈的姊姊,叫不出口也不希奇吧!
邝求安又低下头,继续为他捆绑角带。“那么你又企图如何?”
康桥装了个滑稽的鬼脸。“老实说,我也还不知道,暂时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喔。”
“尚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
于是,他没声音了,悄悄地俯眸看她为他缚角带;而她也不再吭声,直到一切穿着妥当。
“好,可以了。”她退后两步,仔细审察他身上尚有什么地方没弄好的。
而康桥也马上就听出她的双关语,她说的“好,可以了”,外貌上是说他的和服穿好了,但另一层意义则是在体现她已经相识所有的状况,并准备好可以应付即将面临的任何难关了。
他笑了。
“那我们走吧!”
就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
一般来讲,相亲宴应该是一男对一女,最多再加上双方的家长或先容人,而且闲杂人等多数在中途就会找一些奇希奇怪的捏词跷头,这才是正常的相亲。
所以,此时现在这场“盛况空前”的餐宴,实在不像是相亲宴,但它偏偏就是相亲宴,就算餐宴主人说这是接风宴,但骨子里,它显着就是相亲宴,加入餐宴的每小我私家心里都清楚得很。不是才怪!
在这宽敞的和室贵宾房内,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端规则正的坐在主位上,右手边是康桥和邝求安,左手边则是四位从十六岁到二十二岁不等的女孩子,而靠近门边也端规则正的坐着四位女孩子们的父亲,此际,他们正在轮流先容他们的女儿的年岁与身世配景。
说这不是相亲宴,谁会信!
不外身为男主角的康桥才不管这是接风宴、鸿门宴照旧丧宴,那些父亲们一开始先容,他也开始大吃大喝,还不时跟邝求安说这个不错吃、谁人不错吃,叫她多吃一点,完全无视那些父亲们口沬横飞约起劲。
好不容易,认真施展推销术的父亲们终于先容完毕,接下来轮到女孩子们做自我先容,说说她们的个性、兴趣、喜好等等。
第一个就是谁人年岁最轻,只有十六岁的小女孩,她捧着一张无辜的心情,睁着一双单纯无邪的大眼睛,望着邝求安好奇的眨呀眨的,什么也没先容,竟然头一句就是!“听说你妻子已经二十六岁了,好老喔,你喜欢老女人啊?”
啪一声,康桥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眉毛挂成倒八字,怒气冲发的往外一指。“我讨厌她,叫她出去,否则我出去―”
不用老人家付托,小女孩的父亲连忙上前来拉走自己的女儿,而那女孩子却还在不平气地抗议。
“怎样啦?我又那里说错了啦?”
接着是年岁最大,跟康桥同样二十二岁的女孩子,英气勃勃、爽朗大方,很显着的是跟康桥同一类型的个性。
她的自我先容十分详尽,个性、喜好巨细靡遗地说了个一清二楚,再从理想说到理想,又从理想说到企图,然后从企图说到做法,长篇大论整整说了十来分钟,不外,最后一句末了倒是相当清洁利落。
“我相信我一定是最适合少爷的辅佐!”
“是喔,我看组长让你来做最合适!”康桥低低咕哝。
于是,老人家使了个眼色,谁人女孩子也被她父亲带出去了。
再接下来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女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尺度的日式女子,叫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叫她跪,她绝不会站着,就算叫她吃屎,她或许也不敢拒绝,百分之百驯服的小狗狗一只。“我不爱说话,喜欢看书、写字、缝纫……”
她的自我先容很得体,也充实显示出她简直是那种小狗狗似的日式女子,可是她还说不到一半,康桥便突然插了一个问句进来。
“你会洗衣、拖地吗?”
女孩子怔了一下,冲口而出,“我怎会去做那种佣人做的下等事!”
于是康桥冷哼一声,老人家再使个眼色,小狗狗也被带走了。
最后一位是一个美得令人咋舌的女孩子,不外康桥也只瞄了她一眼之后就不再看她了,也没有咋过半次舌头,再从她的自我先容也可以听得出,她是个可静可动的女孩子,照旧东大学生会副会长,总之,她是个完美的小妻子候选人。
相信康桥这次一定挑不出任何偏差来了。
“你和几个男子上过床?”
“……四个。”
终于,贵宾室内只剩下老人家和康桥伉俪俩。
“好了,总算可以安平悄悄的享受这一顿‘接风宴’了!”
“……”邝求安无言。
“……”老人家更无言。康桥也很无言,因为他忙着继续大吃大喝,除了那盘河豚肉,他还没活够,没兴趣冒那种险。
要他娶小妻子?
门儿都没有,老人家自己去娶吧,小心别马上风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