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子交往的前前后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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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想起来了,北院还有一点东西值得一提,那是是可南参加了文学社。一九八七年,正是全国各地各大学第三代诗人蜂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各诗歌流派。各种诗歌出版物。可是可南是在历史系,对这些一无所知。可南所在的文学社里也没有介绍这些。可南 偷偷地去文学系听过课,知道有个人写诗时写了“在厕所里,努力里把屁放响”,可南觉得这人有毛病,生活诗就该这样写吗?用屁pass北岛们?真是一种极至。那时侯大学里流行一首诗歌《四月的记忆》是一对男女一见钟情的对白。美得没法说。只觉得美。可南抄写了。可是现在找不到了。记得有一句“孤独,你为什么总是孤独?”。可南也开始听到流行歌曲,大学生传唱的是郭峰的歌:“轻轻地捧起你的脸/让我们把眼泪擦干/我们同欢乐/我们共忧愁/我们怀着同一样的爱。“
树桠,一个到今天可南还没有弄明白的女孩。可南碰到的几个女孩都这样。也许善变是女人的天性,生就如此,尤其在可南追求她的时候。也许是没有深交深谈,没有敞开心扉地交流。也许可南没有做到她们的心坎上。她们是感性的动物,跟着感觉走,而人的感觉是在一天中是常变的,是流动不居的。英国天文学家霍金写了《时间简史》,提出了黑洞学说,可是他说他一生中最不明白的就是女人。
在高中,树桠坐前排,可南的学桌在最后一排,可南记得没有同树桠说过话。没有交谈过。可南对她那时的印象,她就是一个常在要上课的那一刻才匆匆走进教室的女生,常常是这样。她是走读生。常常踩着上课时间的点到校。她那时清秀,文弱,瘦瘦的,一米六的身高吧。大学时候可南觉得她性格象林黛玉,小姐脾气。她高中时候历次考试成绩平平,可是就是她,高考成绩进了班里的前几名,考上了山东大学外文系日语专业。
在济南,在大一军训的时候,可南班考上济南的大学的那八个同学就开始联系,开始 聚会。到周末时候常这样。四年大学记不清可南聚会了多少次了。可南山师伙食好,所以聚会常在可南山师。
第一次聚会是在山师北院,可南他们买来罐头、啤酒,从食堂里买来饭菜,然后又吃又喝又畅谈。对于可南高中毕业考上大学的学生来说,跨过这个阶段,既是一种荣耀,又是一种解放。是学习上的解放。高中时可南曾对可南的好友周青说过:“学生不是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学业重,应试教育,整天学习学习,累死人了。从早到晚,学习时间排得满满的,几乎没有别的作为人的活动,学生成了一个学习机器,哪还象个完整意义上的人。“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虽然可南那时候还因为没有考上如愿的第一志愿而郁闷,可是在学习上解放了。
可南他们在这次聚会时还说到了周青,周红,石建等学习成绩平时很好却没有考上大学的几个同学。周青据说是因为考大学那个学期谈了恋爱。他是滨海县一中招生时的第一名,他弟弟是第二名。结果他弟弟考上了北京大学他却名落孙山。他的爸爸,三中的一个高中教师知道他的情况后很很地打了他一顿。而周红是自觉自己考不上北京大学,学校里硬让他报考的,结果没有考上北大。石建与周青的情况类似。
在可南面对树桠的时候,让人觉得有一种清亮的感觉。这是大三时候,从滨海县二中考上山师的一个老乡对可南说的,后来可南觉得也是,是山青水秀的感觉,是从内心透出来的一种气质。怪不得从第一次同学聚会后可南就给她写信了。信中可南说可南北院图书室里没有舒婷的一种诗集,问她是否可以到她们山大图书馆看看有没有。她很快回了信。大一的时候,可南就给两个高中同学写过信,叶子和树桠,前面说过了。写给她们的信可南都没有留原稿,不过她们写给可南的信到现在可南还保存着。因为可南先给远在微县的叶子写的信,这里就把她的信放在前面:
“可南:
“ 你好。来信收到。说真的,你的来信确实让我感到意外。我们过去的接触太少了,但作为中学时代的同学,‘过去一同流汗的奋斗者’,我珍惜这份友谊。感谢你慷慨地伸出友谊之手。
“ 同学们都以为我学中文是如愿以偿。其实不然。上中学时可南就感到文学之路的艰难,很想趁考大学的时机逃出这条窄路,然而阴差阳错,我不仅没能进入十分向往的图书馆系,连济南也没去成。读过的一本书中说:‘生活中处处充满失望’。现在才开始体会。你也许不会相信这些话。但这是真的。
“你不愿上山师,我理解。许多人对山师没有好感。男生尤其如此。可南知道你需要的是理解而不是几句泛泛的安慰话。我只说一句:勇敢地面对现实,勿放下手中的笔。
“ 在中学时代,就知道你能写诗。写诗是一件‘能不能’而不是‘会不会’的事,在这点上,我很羡慕。我衷心地希望你不辍地写下去。人生的价值不在于成功而在于奋斗本身。诗能表达其他的文学艺术形式所不能表达的一种感觉、一种思维的瞬间收获,经过一番痛苦再次扬起奋斗的风帆,你定会捕捉到不少新颖的闪耀着自己特色的诗句。我很想拜读一下。
“你在信中写了一句话尤其使我感动:‘昔日是美好的,失去的尤感其珍贵。’中学时代的一切一切,回忆起来,都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亲切,说不清的温馨洋溢在心间。我不禁后悔竟没有充分利用那美好的时光来了解、认识每一位有缘相识的同学、朋友。这是令人遗憾的。但并不是没法补救。你在信中不是说了吗:‘相互联系,倾诉话语,以便相互了解,增强友谊’
“希望能常常得到同学们的消息,希望能常常读到你的诗作。
“向老同学们问好。 祝
愉快、充实、进步
叶子
1987、10、14日”
“可南:
“ 你好。信和你的诗作一并收到。现在才坐下来给你回信,老同学不会见怪吧!
“大作拜读。诸多感想不知从何说起。读你的旧作,使我想起了中学时代的你。做了两年同学,我们总共没说过几句话。你留给我的印象是个永远坐在最后一排的性格孤独(抑或是孤傲?或者再有一个更贴切的词?)的男生。我说一下我对你主要的一点看法,也许对事实有出入(我对你毕竟了解不多):你总是在冷静地看着班里发生的一切,却极少参与。你认为你是这样的吗?那时候你写的诗的格调很低沉哀婉。这几乎成了你的诗的主要风格,以至于影响到你的新作,新诗虽然不象旧作那么‘悲’了,却依然那么‘重’。读起来心里发涩、沉甸甸的。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有你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只有这样的诗被你写出来,你才成为你,才不至于成为别人。我语无伦次地扯了一通,但愿你能看明白,不致产生歧义。这些诗中,我最喜欢那首《歌与泣》。那一首真正体现了你的感情与才情。我认为写那种深沉、凝重的情感对你比较合适。相反,象那首《致闹了矛盾的同学》,也许你是很用心地去写的,但恕我直言,可南好像觉得以你的风格,你并不适合写这类题材。可南的看法也许有些偏颇盲目,因为可南不懂诗,评论诗更是外行,但作为老同学,我发表几句意见也不怕你笑话了。
“一中补习班的事,我听好几位同学来信说了,并且已经给几位老同学写了信。我曾几次铺开稿纸要给周红和周青写信,但都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他们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可南不知道可南能给他们什么帮助。另外,可南说话一向没深没浅,又怕伤了他们的自尊心。真不知如何是好。
“刘东和我已经联系过了。他确实挺幸运。想想高考前,当咱们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人家刘东整天优哉游哉地逛照相馆。可见命运之神对他的特殊恩宠了。他现在的日子也一定过得不错。事实上,在济南的同学都挺幸运,至少能经常见面吧。哪象我在威海,连个故乡人都碰不到!
“现在对‘想家‘这个问题可南真有点无可奈何了。想也没用,所以索性硬下心来不去想。这一段时间,我们的活动比较多。我和另外几位同学组织了一个’昕潮‘文学社。上星期天,可南们文学社十个人出去进行了一次野餐,做了几个菜,还用在海边钓的鱼做了一锅鱼汤。味道美极了。其中还有可南钓的两条呢!我准备买个鱼竿。你在济南发动一下老同学都来做微县我一定钓鱼给你们露一手。
“我们中文系还组织了各种各样的沙龙。大家在一起谈得很热烈。我们班还经常开联欢晚会。总之各种活动很丰富。不知道你们山师的课余生活是如何安排的?
“山师的老同学除了你和赵明、吕兰还有谁?他们都在什么系?代我向他们问好吧。
“希望以后能多多进行象这样的讨论,多多读到可南的诗和见解。当然,我也会发表几句不成样子的意见。再谈。祝顺心、顺利、多出诗作。
叶子1987、11、22日”
“可南:
“刚寄走信,就又收到了你的信。我的回信实在太迟了。我做事一向拖拖拉拉。再说给同学写信,若不能定下心来痛痛快快地畅谈,还不如不写,所以一拖就那么久。见谅。
“看到你们同学、同乡聚会又高兴又遗憾。若是我能在高考中争气,多考几分,那天我也会参加那难忘的‘秋聚’的。但,你们在千里之外的济南聚会,你还记着告诉我一声,不禁为同学之友谊感动,很是高兴。
“《秋聚》我细细地读了好多遍。首先应当向可南祝贺:你突破了从前的你!调子与从前截然不同,欢快、明丽。读它就象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那么轻松、舒和、温馨。另外,我也好不客气地指出它的缺点(在我看来):大概你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法写作,(什么手法,可南也说不清,但现在颇流行,可南略读过几首)显得不够老练。可南读着有这种感觉,但具体哪儿又指不出。另外写实(真实地叙述这场聚会的过程),这首诗又写得太实了。从‘等’写到‘黄昏’‘分别’,有点面面俱到。可若不这样写,又破坏了它的整体风格。所以我对这点也很矛盾。总的说来,这首诗使你从你的旧诗中走出来,看到了你在写作上的潜在能力。并不象我在上封信中所说的你只善于写那很沉重的感觉,‘欢快’同样适合你。很高兴看到你在风格上的突破。这并没有丢弃你的风格,继续练笔,尝试各种题材和形式,将会使你的风格走向成熟和完美。真心地祝你成功。
“写到这里,回头一读,发现自己真是个不合格的评论者。以我的水平是不会给你什么有益的帮助的。承蒙你的信任,我还是装模作样、指手划足地罗嗦了一番。
“同学之间,相聚相亲还亲不够呢,闹别扭实在不应该。大家都应该珍惜友谊,好好团结,也不枉同学一场。至于类似在山师,刘东引起的不愉快的事,千万不要再发生了。刘东的脾气同学们都知道。包涵一下也就过去了。他这个人对同学的事很热心,是个很不错的同学。
“不知济南的天气如何。微县这几天很冷。11月26日下了一场雪。这几天又断断续续的漂雪花。暖气还没送。可南是坐在被窝里给你写信。草得不成样子。见谅。
祝不断探索、不断收获
叶子
1987、11、28日”
“可南:
“你好。来信收到。读着信想像着你趴在麦地里的惬意。仿佛闻到了初春青麦的香气。
“本来准备坐十七日夜里的282次火车直达烟台,结果没挤上。只好在十八下午去了济南。挤得程度大概与可南回济南时差不多。由于火车晚点,到济南已无公共汽车,就步行去了山经可南哥哥那儿。十九那天气温很低。可南在山经玩了一整天没去别处。十九夜里坐11:40的特快。回到烟台是上午8:30。又坐汽车到微县已是12:30。学校派了个面包车把可南们这些迟到的接了回去,给记了一天旷课。
“旅程可谓艰难,倒也锻炼了自己。我还很高兴能够有这么个机会,只是家里很不放心。
“微县也正防肝炎防得起劲。不过,我们学校至今还没有病倒的,看来不要紧了。
“寒假回家前,觉得经过了几个月的大学生活,成熟了不少。一回到家与别人接触,发现自己依然稚气。所以这个学期的任务是实实在在地读点书充实自己。你们济南高校比较多,现在流行于大学的书希望可南能给推荐几本。
“这周的写作课讲到诗歌。老师让每个人都抄几首古今中外的好诗词交上。我选了 朗费罗的《生之礼赞》,因为一向喜欢诗中表现的那种向上、积极、乐观的精神。另选了一首词,即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所推崇的是它那意境表现上的艺术完美。
“本来准备这个学期大读 哲学,但我爸爸劝可南还是再多读点名著作基础,读了一定的书后再学哲学才能比较容易地把哲学与文学结合起来。可南想也对。
“就此驻笔。
“祝春天的风带给可南诗的灵感。
叶子
1988、3、15”
“可南:
“你好。可南们学校的期中考试是跨着‘五一’节的,很是烦人。今天上午刚刚考完写作,不知道是否能pass,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考得很开心,很舒畅。三道论述题,答得洋洋洒洒。另外有一道题是小说改写,改得挺顺。还有一道是在评论一首诗与作一首诗选者一种做。可南写了一首诗。你大概要笑了。真的,我不会写诗,只不过把散文分行排列了一下而已。
“你看我,一上来就罗罗嗦嗦地乱写一通。你们是不是也要进行期中考试?忙不忙?
“哦,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可南们一共十位同学自己创办了一份油印小报《心潮》,出了几期,反应还可以。这一段时间一直沉于这事,所以虽不能说忙得透不过气来,但确实没有空闲。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我喜欢‘忙’,忙得忘掉一切。
“我总是忙不迭地讲我们这儿的事,其实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大概得耐着性子才能读下去。碰上我这样的写信的,委屈你啦!
“济南的其他同学怎么样?经常联系吗?又搞聚会了吗?
“我不多写了。抄下我的一篇习作(很幼稚,是不是?)
祝 快乐
充实
叶子
1988、4、30”
下面就是叶子寄来的那篇习作:
那个春天
想我 十八岁的
那个春天 那个
用阳光写诗的
春天
我笑 灿烂如夏花
一般
我哭 亦能生出
几分严寒
睁大眼睛 我梦
虚构的爱情 几多心酸
我思 一切
皆无答案
“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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