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地(1/2)
步履蹒跚的老者出了东门,径往涅波提大山而去,身后的小镇已经焚为一片火海,暗夜之中,无数凶兽从火光里闪出,奔腾飞跃,攀援窜行,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紧随其后。【】
老者舐了舐干瘪的口唇,咧嘴而笑,额角处猛地迸出浓稠的黑息,奔溢流转,顷刻之间,便已满布全身,渐渐渗入。那老者立定,忽而想起不知多少年前的一件往事,立在原地,怔忡难定:
白光闪动,霍地一声,男子举剑对向座上的老者。周遭尽是张牙舞爪,狂嗥怒吼的兽身怪物,可男子瞧也不瞧上一眼,手掌一抬,长剑便即发出嗡嗡长吟。那老者怒斥咆哮,戟指辱骂,数十只凶兽一拥而上,只见那男子长剑带过,白光灼灼,那数十只凶兽瞬时便被斩成无数截,化作点点齑粉,散落于地。那男子踏步上前,不急不缓,老者虎行豹伏,一跃而去,双手倏然化作一对漆黑筋肉虬结交错,锋锐无比的利爪,急袭男子而去。那男子身子一矮,左手倏出,一把攥住了老者,任由他在手中挣扎狂舞,跟着手掌松开,飞起一脚,正中老者胸膛,将他踢飞出去。那老者直挺挺的摔倒在地,还未及得起身,已被那男子死死踩住,白光掠过,剑锋便已然对准了自己的额间。那老者冷汗涔涔而下,兀自口中念念不已,却已然有了哀求之意。只见那男子面带悯色,口唇翕张,挺剑前送,贯入老者脑门。
烈焰焚焚,一阵阵热浪打来,老者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面带恨色,缓步而去。
王萧望见仇荣时,惊得呆了,心念一闪,猛地想起在学校时,自己也曾隐隐在他身上见着达涅古之息,想道:“难不成仇荣也是这个镇子里的人?听这两个死老鬼说来,好似涅波提的实验,便是着落在他身上了。糟糕,糟糕,这两个老妖怪现在多半就是想把他们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必须阻止他们!”方欲闪身而出,忽然之间,“哄哄”巨响,地洞之内摇晃震动,簌簌落下尘石,久久不绝。王萧倚着石壁,直震得目眩神昏,五内颤抖,脚下不稳,滚倒在地。耳听得丁镇长喝道:“福伯!这是怎么了?”福伯回道:“不知。”丁镇长喊道:“赶紧把他们带到生地去!我总觉着这地震不大寻常,但愿在这关头,可别给我生什么乱子。”福伯答道:“是。”只见他探手在石壁上摸索一阵,跟着敲击几下,扳动一块尺许的岩石,发出轰隆隆之声,石道尽头便现出一方矮矮的洞穴。两人欠着身子,提起李泽等人,快步缩了进去。王萧见状,搀着岩壁,跌跌撞撞的跟了进去。这洞穴坑坑洼洼的甚是难行,加之地震绵绵,王萧噼噼砰砰地连连跌了好几跤,那两人却步履迅捷,走的飞快。王萧暗道:“真是邪了门了,这两个老妖怪倒是身轻体健的很,跑得比我还快。”脚下着力,紧紧跟了上去。过得少间,又是“哄”的一声,撼天动地的炸响,洞穴随之摇荡震颤,他眼见那两人攀岩附壁,奔行如飞,浑不似人,不由咋舌不已,迈开步子,刚刚跟进一步,脚下失衡,扑身在地,在“哎哟哟”地吃痛声中,翻滚而前。
王萧滚了一阵,那巨响渐渐远了,震颤之感也缓了下来,爬起身来,见到洞穴前方有一方口,隐隐泛出亮光,丁镇长与福伯提着四人,当先闪了进去。王萧捂着肿胀的脑袋,也立时跟了进去。只见这洞穴之内,又是一方空阔的天地,尽头石壁上有一道黑色的浊流缓缓倾下,泻在一处方形的深潭当中。只是那黑色的浊流渐流渐稀,到王萧进得洞时,已然近于枯竭了。丁镇长惊愕的盯着那壁上的浊流,怒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福伯说道:“地震,涅波提,有事。”丁镇长一凛,说道:“难不成是涅古鲁寻到了这里么?快!先将仇家小子放在一边,赶紧将这三个小鬼扔到生地当中,死也好,活也好,且瞧瞧他们受不受得了这秽息的浓度,就算异化了,那也是他们的命。”李泽等人口舌遭堵,手脚被缚,眼见那潭中翻滚着浓稠漆黑的液体,虽不明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若落入其中,定然大大不妙,当下呜呜作声,死命挣扎。丁镇长与福伯浑不理会,甩开手,将三人掷了出去。
“剑!!!”猛听得促急的呼喝之声,丁镇长与福伯回过头来,只见绿光掠空,一闪而过,跟着唰唰唰三声轻响,那三人骤然聚在绿光周遭,落入深潭的岩壁之上,忽地一弹而起,飞上岸来。
丁镇长与福伯这才瞧得清楚,绿色的人影口衔断剑,肩扛手提,竟将三人一齐救了上来,连带着缚着他们的绳子也一同挑断了。王萧吐出嘴中的厄特拉,说道:““呼......好险,哥们,该减减肥了。”李泽等三人一番死里逃生,不由神驰目眩,听得如此温煦暖人的声调,面面而觑,摘下口中的塞物,一齐骂道:
“草泥马,死哪里去了,老子都被折磨的虚脱了,你现在才来?”
“我日你先人,救人就好好救人,别给老子耍威风。”
“王八蛋,这次回去,寝室的清洁你先包一个月。”
王萧哈哈一笑,将三人放下地来,乐道:“好好好,你们说什么便依你们什么,只要没事就好。”李泽当先站了起来,指着丁镇长与福伯,说道:“快,王萧,逮住他们,这两个家伙可是杀人狂魔!你不知道,在囚禁我们的那个地洞里,满地都是被害人的尸骨头颅。”林致远说道:“你自己小心,他们也不是正常人,说不定就跟那晚我们见到的怪物有关。”王萧点点头,双瞳一缩,黑线裂空缠绕厄特拉,跟着手掌一缩,将其拉入手中,指向他们,说道:“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呢?丁镇长,福伯。”
丁镇长见了眼前态势,自是明白这耀耀绿影便是在自己府上做客的年轻人,目光一转,望着他手中旋绕着淡淡光芒的长剑,似是识得,忽地忆起了儿时随父亲深入地穴当中,壁画上所刻的图形:历来被祖宗父辈所诅咒憎恨的秽祟恶魔,手持带来灾厄与毁灭根源的灼光长剑,刺入了先祖大人的额头当中。一段纠缠无数世纪的密谋,也是就此而始。
丁镇长,名为丁炳,就是那希图制造涅波提遗民领袖的后代。这些年来,他一直与福伯暗中活动,秉承先辈遗志,矢志制造出那仅存于传说与构想中的战士——涅波提。
远古之时,邪息临世,魔物戮民。丁炳口中的先祖大人,乃遗民领袖之一,他眼见自己的子民,被那些为侵染邪息,化为涅古鲁的怪物所屠宰猎杀,几无反抗之力,而日夜焦虑苦思,问法先灵,求道古籍,终有一日,额间秽生漆黑的印记,得到了解答。
他从被遗民击败的涅古鲁的尸身中,提取了纯粹的达涅古之息,带领了家族与忠信与自己的遗民,迁避于山中,依照古籍,开始将达涅古之息,制造为能够分解与重构**组织的黑泥所贮存起来,然后开始进行可怕的人体实验。
但结果,却并不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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