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龙泉惊变（七）（1/2）

众人眼见爱阴私袒被灭元丹的药力化为乌有，相顾骇然而又唏嘘长叹。

“大爱，大爱——”

张云纵悲痛交加，泪如雨下。缓缓捡起地上那件乌蚕装，捧在怀里泣不成声。

“大哥，你冤、你冤啊！”爱敌生仰天大喊数声，突然扑在那滩血水上，呜呜呜哽咽不止。

武心蝶见张云纵哭哭啼啼，心里有些鄙视，暗道，“还说什么豪气干云，动不动就哭，这也叫豪气干云？死个叛徒就这样，要是死上一千个不是叛徒的人，那你不得难过得自尽？这才真是妇人之仁！”

“张姐，你别哭了！现在有比你哭更重要的事等着咱办！”武心蝶严肃地安慰，转而向拽哥道，“大哥，当时我和弟兄们去讨伐鬼城，折了黑涩会两个弟兄。这两个弟兄，就是死在桑宝宝的琴下，死得可惨了！她是咱们的公敌，咱们不赶紧灭了她，咱还等啥！”

“噢？”拽哥吃了一惊，随即咬牙怒目，悲愤道，“桑宝宝，我不会以多欺少，我跟你单挑！你如果能杀得了我，那算你本事不小。你如果杀不了我，你可不用求饶！”

“大哥，你可不能托大！”武心蝶必置桑宝宝于死地，大声道，“咱这是报仇，又不是切磋，讲什么一对一！要我说，凡是看她不爽、跟她有仇的，一块儿上就是！”

“武心蝶，你不必怂恿别人。”桑宝宝镇定自若，淡然道，“我既然孤身来这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们谁也不用跟我单挑，我就算侥幸打得过高手甲，我也会死在高手乙的手上。你们等我把该说的话说完，我会自行了断！”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拽哥喝道。

“张姐，”桑宝宝不答拽哥的问话，却向张云纵道，“爱阴私袒和你亲如兄弟，他莫名死了，你觉得你有没有责任？”

“我有责任！”

“说什么？”武心蝶诧异，沉声道，“张姐啊张姐，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不明是非的人！爱阴私袒死了，不就是因为没得到那个阴阳印么？你有什么责任？”

“武兄弟，你有所不知。”张云纵悲痛的情绪渐渐转为懊悔，“在皇陵探秘之前，我们曾经联络过我师兄、也就是拽哥。他当时就派信使姬如风告诫过我，说是能不能发掘到江湖秘宝没关系，千万别因为什么秘宝闹得帮里产生纠纷。我当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如果我能听取告诫、立即取消皇陵探秘，那事情绝不会是这样。”

“张姐，你能引咎自责、坦然说出悲剧发生的本因，这份情怀令人敬佩！”桑宝宝满脸钦佩之色，向张云纵微微躬一躬身，又道，“虽然我在江湖上混了还没多久，但我听说过江湖规矩。——帮会中如果发生悲剧，而发生悲剧的因由又和帮主有关系，那帮主必须得做出牺牲、以补其过，是吗？”

“不错！”张云纵点点头，决然道，“我已经决定，让出人神世家家主的位子，以此来告慰大爱！”

“师父，你凭什么让位？”张田凌子大惊失色，拉着张云纵的手，激动道，“爱阴私袒咎由自取、没事找事，你不能因为他就让位啊！”

“张姐，义有大小之别！顾全大爱兄的情义是小义，发展帮会、顾全我们这些人的情义是大义！张姐务必明辨！”皮久评朗声劝谏，“兄弟姐妹们，同意此言的，请立刻举手！”

皮久评话音方落，近前的千百位帮众纷纷举手。手臂逐次举起，如浪头般席卷开来。人神世家在场的四千余位帮众，齐齐高举手臂。除成清影之外，无一人袖手。

“三妹？”皮久评见成清影叉着双手，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哥，你太不了解咱张姐了！”成清影幽幽一笑，解释道，“张姐说出来的话，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是两人私聊，她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想用举手这个动作来挽留张姐的去意，没门儿啊！——我也决定了，我要追随张姐而去！”

“清影，我走我的，不用你追随。”张云纵神色坚决，“你要留下来发展帮会！”

“发展帮会？我发展个屁帮会！”成清影赌气，略怒道，“你要是走了，人神世家就是名存实亡！你心里要是还有帮会，那就留下来。要是觉得可有可无，那你走你的！我这人从来不会劝人，你看着办就是！”

“清影，云纵有你这样的姐妹，真好！”

拽哥深感欣慰，目光转向张云纵，语重心长道，“爱阴私袒这事，本来就是一点误会，是他把误会变性成了悲剧！你既不用内疚，更不用说什么让位的话！——我这么说吧，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帮会，哪个帮会里没有点误会？因为一点误会就得让位，那得预备下多少个继任帮主？那帮里的帮主比帮众都多了！”

“师兄，还是清影更了解我。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了！”张云纵斩钉截铁，又向桑宝宝道，“你还有没有要说的？”

“还有！”桑宝宝略顿一下，一本正经道，“张姐重情重义，想必听说过一句话，相见即是有缘！我一个无名小辈，能站在这里和张姐面对面言谈许久，这就是咱俩的缘分！我自知难逃一死，但是，我在死前恳请张姐看在咱俩的缘分上，能把人神世家家主的位子让给我大哥！果然如此，我桑宝宝死而无憾！”

“你大哥？”张云纵愕然，“谁是你大哥？”

“当然是他了！”桑宝宝伸手一指。指尖所向，竟是副家主桑彪。

“桑兄弟是你大哥？”

张云纵大吃一惊。附近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大惑不解地望向桑彪。

“我擦！”

桑彪一头雾水，仔细审视桑宝宝，突然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是你大哥！——张姐，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大哥啊！”

桑宝宝情真意切地一声呼唤，忽而难过道，“你不想认我这个臭名昭著的小妹，那我也不敢高攀。可是你得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牺牲了爱阴私袒、又费尽唇舌甚至拼上小命才让张姐让位，还不都是为了你么？张姐一走，帮里就数你地位最高了吧？地位高的人，理应受益，何况还有我和杀劫道鼎力支持你！你可不要枉费我的苦心。”

“放你嘛的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桑彪勃然大怒。一时激动，竟不能措词分辩，连忙向众人解释道，“她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她！”

“呵呵呵呵！”

大椅上正襟危坐的武心蝶突然发笑，缓缓站起身，背负着手道，“刚才我一再劝你们尽早杀了这个小b，结果你们谁都不肯下手！现在好了，她在挑拨离间，你们又得好好解释解释了吧？”

“武长老，您还真能洞烛其奸！”

皮久评正儿八经地抱个拳以示尊崇，朗声说道，“这个桑宝宝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便想挑拨离间，企图陷桑师兄于是非之地！这样一个本身就作恶多端、临死前还信口开河的人，若不及早铲除，恐怕她依然会胡说八道！即便她的挑拨无损于咱们的情义，也会惹来一肚子气！——”

“喂，你不要乱来！”

桑宝宝大声疾呼，及时喝止皮久评将出未出的一记杀招，缓缓后撤数步，大声道，“我没有信口开河，更不是挑拨离间！我说桑彪是我大哥，我是有凭有据的！”

“哟？”武心蝶饶有兴趣，喝道，“把你的凭据说给武爷听听！”

“很明白了！——他叫桑彪，我叫桑宝宝。我们都是桑氏一脉，他就是我大哥！不是吗？”

“嗯，有点道理。”武心蝶微微一笑，突然暴喝道，“放你嘛的狗屁！照你这个理，张姐叫张云纵，杀劫道有个张太清，他俩什么关系？是姐弟关系还是兄妹关系！”

“好了，不要争了。”张云纵沉声打断，说道，“桑兄弟是人神世家的元老，我让他做副家主，意思很明显。别说他跟桑宝宝毫无瓜葛，就算真是兄妹，我也还是会让桑兄弟做家主——”

“反对，我反对！”成清影不以为然，向桑彪道，“桑师兄，你自己觉得，以你的德望，你配做家主么？”

“当然不配！”桑彪不假思索，坦然道，“我桑彪有啥能耐，还配做家主？我这副家主的位子，本来就可有可无！——嗯，张姐既然去意已决，我觉得皮二弟适合做家主！”

“不敢当，真不敢当！”皮久评惶恐无状，推让道，“皮某才疏德薄，现任传讯长老已经是尸位素餐了。说到当家主，皮某一无德二无能，绝不敢当！——不过，公孙兄弟仁人君子、处事谦和，说到品行，几乎不逊于张姐。我觉得公孙兄弟适合当家主！”

一旁的公孙正仁失魂落魄，呆若木鸡地注视着龙魂战和张田凌子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对皮久评的话竟似充耳不闻。

“公孙兄弟？——公孙兄弟！”

“啊，啊？”公孙正仁被皮久评当头一喝，如梦初醒。眼光迅速转移，怔怔道，“怎么了？”

“公孙兄弟，你在想什么呢！”皮久评不悦，语气中微有责备之意。

“我、、我也没想什么。”

“四兄弟，你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们在谈论家主的继承人，你居然不知所谓！”成清影略怒，爽快道，“四兄弟只有德，没见有多大的能！让他出去做善事可以，让他做家主，直接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