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似骄阳万丈光(1/2)
睡不着的时候,我习惯数呼吸,但数数超过100,我很容易数乱,不过,数呼吸的安眠效果很好,一般数不到100次,都能睡着了。
但是昨天晚上,过了100,竟然还是没睡着,一停下来又满脑子是第二天公开课的内容,就干脆起来,继续改课件了。
但是越改,就越觉得,每个环节,都有问题,于是缝缝补补,就几乎快通宵了。
不过,今天早上起来,精神却异常地好,比一天睡6个小时的时候,还要神清气爽。
宋沓知道我紧张,一到办公室,就跟我说,我是新老师,课上得有瑕疵,也很正常。
但我深知,我的课,那不叫有瑕疵,而是漏洞百出。
我能做的,就是按照宋沓给我的指导意见,尽最大努力,把那些漏洞堵起来。
课是放在我自己班上的,没有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但大家都很努力,很努力地想配合我。
粉粉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甚至比我还紧张,连声音都在颤抖,但她讲得很好,逻辑清晰观点新颖,我不由自由地给她鼓掌,然后同学和听课的老师也一起给她鼓掌。
粉粉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小女生,别人夸她一句,都会脸红,我意识到,她可能感觉不自在,走到她旁边,请她坐下。
整节课,大家的表现都很好,除了我这个老师。
检查性听课是抽查,单海中学的青年教师不多,抽到的刚好是我和达子,听过课之后,最煎熬的时刻,就是评课,尤其是和达子的课一起评。
评达子的课,大家的关注焦点是课的美感,而评我的课,大家的关注焦点,就变成了,知识的落实情况。
虽然检查性听课的目的是指导,以鼓励为主,但我听得出来,那些鼓励,就真的只是鼓励。
评课结束,回到办公室之后,宋沓给我泡了一杯茶,这次的茶很好喝,一点也不苦。
我说:“宋老师,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非也,奖励你的。”他给自己的陶瓷杯也斟满茶水,说,“日拱一卒,功不唐捐。元尹,每天像个卒子一样,前进一点点、进步一点点,时间一长,也会有所收获的,继续加油。”
上次,送薛枫去医院,路过一间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护工,年纪不小了,趁着没人,争分夺秒,默默地趴在小桌子上做试卷,走近一看是《解剖学》,密密麻麻地做着笔记,日积月累,已经看了小半本。
再平凡的岗位,也无法阻止一颗奋斗的心,何况我有时间有精力,有全力支持我的学生,还有无条件帮助我的宋沓,我没有理由,垂头丧气。
“谢谢。”
“谢什么?”
“谢谢宋老师的茶,也谢谢宋老师。”
虽然,上好一节课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我相信宋沓的日拱一卒,功不唐捐。
下班后,我坐在办公室,还想再备一会儿课,然后达子风尘仆仆地闯进来,拉上我就走。
我问他:“怎么了?”
他闷声说:“陪我喝酒。”
我就纳闷了,就算要喝闷酒,也应该是我喝,检查性听课,他可是收获了一致的好评,但他现在,竟是一副比我,还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我开玩笑说:“达子,你是来刺激我的吗?”
“尹哥,今晚,我请。”
我看得出来,他现在一点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赶紧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他:“想好去哪了吗?”
他看着我桌子上刚吃过的胃药,问我:“夜市,烧烤,可以吗?”
他叫我一声尹哥,我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而吃药,不就是为了舍命陪君子的嘛。
我把药放进包里,答应他:“可以,当然可以。”
深秋的夜市,不比盛夏,没有盛夏的热情似火,只有深秋的肃杀和萧条,一桌一桌隔开很远,依旧没有坐得很满。
达子一上来,就点了两箱啤酒,我拦都拦不住,达子和程英桀不一样,他是人民教师,平时不喝酒的。
而且他说是,叫我来吃烧烤的,但他只喝酒,根本不吃烧烤。
“达子,有事,你就说出来,别这样。”
他又开了一罐啤酒,猛灌了一口说:“没事儿,就...就开心,开心才要出来喝酒啊。”
开心个屁!开心的时候,他只吃烧烤,连饮料都不喝。
“还是...那件事吗?”我试探着问他。
达子停职在家的那些日子,我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但他一条都没回,我问省省,能不能去他家里看他。
省省说,他去乡下,他爸妈家了,他就想一个人静静,让我不要管他。
自从我认识达子,他好像永远都满目春风,亲和开朗,蓬勃又充满活力,像一个自散光芒的小太阳,毫不吝啬地将快乐和温暖撒向人间。
我没想到,心似骄阳万丈光的少年郎,竟也会有停止发光的一天。
他回来上班之后,也一直寡言少语,除了上课和必要的社交之外,几乎不再说话。
学生也很担心他,邢冰乐上次在走廊上碰到我,几乎是含着泪跟我说:元老师,劝劝我们申屠老师吧,他上课都不幽默了,也不笑,再这样憋着,他会憋出病的。
但达子的心结,岂是一天两天能打开的,我们即便想劝他,他也就一两句话搪塞过去了,根本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梁江叔远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他又要花多长时间去消化这份悲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没有否认,红着眼眶跟我说:“尹哥,这件事,其实都怪我,都怪我...”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一直都在重复着这句话,重复自责,我真的怕他出事,给程英桀发了消息,让他忙完,来找我们。
我坐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达子,这件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哪怕是胡老师这样有经验的班主任,也许结果,也是一样的,别自责了。”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忽然笑了,笑得很心碎:“不,我本来可以...我本来可以制止的。”
然后他从口袋里,颤抖着手,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梁江叔远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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