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礼政(1/2)
西学
今之命为清流、自居正人者,动以不谈洋务为卓识。有考究西学者,则斥之曰“名教罪人,士林莠民”。噫,今日之缅甸越南,其高人亦岂少哉?
其贤者,蹈海而沉渊;不贤者,腆颜而尚活耳。沟渎之谅于天时,人事何裨乎?且今日之洋务,犹时务也。欲捄时弊,自当对质以发药。譬诸君父有危疾,为忠臣孝子者,将百计求医而学医乎?抑痛诋医之不行恃,不求不学,誓以身殉而坐视其死亡乎?然则西学之当讲不妥讲,亦可不烦言而解矣。古曰通天地人之谓儒,又曰一物不知,儒者所耻。今彼之所谓天学者,以天文为纲,而一切算法历法电学光学诸艺,皆由天学以推至其极者也。
所谓地学者,以地舆为纲,而一切丈量经纬种植车舟兵阵诸艺,皆由地学以推至其极者也。所谓人学者,以方言文字为纲,而一切政教刑法食货制造商贸工技诸艺,皆由人学以推至其极者也。
并有益于国计民生,非奇技淫巧之谓也。此外有剽窃皮毛,好名嗜利者,则震惊他人之强盛而推崇过当,但供谈剧,亦实不能知其强盛之所以然。
此则无本之学也。夫所贵乎通儒者,博学多闻,审时度势,不薄待他人,亦不至震骇异族;不务匿己长,亦不敢回护己短,尔后能建很是之业,为很是之人。中外通商已数十载,事机迭出,肆应乏才,不于今日急求忠智之士,使之练达西国制造文字,朝章政令风化,将何以维大局制强邻乎?且天下之事业文章,学问术艺,未有不积小以成高峻,由浅近而臻深远者。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是也。
论泰西之学,派别条分,商政兵法,造船制器,以及农渔牧矿诸务,实无一不精,而皆导其源于汽学光学化学电学,以操御水御火御风御电之权衡,故能凿混沌之窍,而夺造化之功。方其授学伊始,易知易能,不以粗浅为羞,反以躐等为戒。迨年日长,学日深,层累而上,渐陶醉于《史记》算法,格致化学诸门。
此力学者之所以多,而成名者亦弥众也。今人自居学者,而且不睹诸子之书,耳不闻列朝之史,以为西法创自西人,或诧为不行阶,或斥为卑无足道。噫,异矣!
昔大挠定甲子,神农造耒耜,史皇创文字,轩辕制衣冠,蚩尤作五兵,汤作飞车,挥作弓,夷牟作矢,当其缔造之始,亦何尝不惊人线人,各树神奇?况夫星气之占,始于臾区;勾股之学始于隶首;舆图之学,始于髀盖;九章之术,始于周礼;地员之说,创自管子;不仅此也,浑天之制,肪于玑衡,则丈量有自来矣。
会输子削木人为御,墨翟刻木鸢而飞,武侯作木牛流马,祖冲之之千里船不因风水施机自运,杨么之楼船,双轮激水,行驶如飞,则汽船有自来矣。秋官象胥郑注译官,则翻译有自来矣。
阳燧取明火于日,方诸取明水于月,则格物有自来矣。一则化学,古所载烁金、腐水、离木,同重体合类异,二体不合不类。此化学之出于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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