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十二月的时候,天已经极冷了,严寒的早晨一日赛过一日的磨练着中原的精神意志,她需要越来越多的爬出被窝的勇气。和南方湿润的冬天相比,她越发喜欢北方的干冷,那种冷就冷得彻底的冬季是她心里最完美的季节,只管树木会干枯河流会结冰,可是那样才是一年到头的休息,像是蓄势待发。况且能够遇见最优美不外的下雪天,可以打雪仗堆雪人。之后可以盼愿燕归来,柳树回春。何等诗情画意,乱天真一把。
大一刚来的时候,第一个冬天十分难堪,她趴在又潮又冷的被窝里委屈得想要哭泣,紧咬着牙关勉励自己,各人都能忍我为什么不行,于是,生生挨过十八年来第一个没有暖气的冬天,以后对一切鲜事无所畏惧,大有拿破仑当年if can invade poland, there is anything i cannot do之势。却永远都忘不了,最冷的日子里在水房洗牛仔裤,一边唱着洗刷刷一边掉眼泪,双手冻得赤红,之后生出了人生第一颗冻疮。她拍胡萝卜手和牛仔裤的合影给妈妈看,照片上的她冻得直咧嘴,却是在笑,附录说:我在唱《劳动最庆幸》。妈妈回复:这张照片要留着,比你当年带上红领巾还要值得自满,因为你独立生活而且明确苦中作乐。中原背后跟爸爸讲,我妈怎么一点都不雄我呢,留个言似乎在勉励革命战友似的。爸爸说,假的,她给你留言的时候满脸泪水,否则她干嘛不直接给你打电话要我中转啊,因为怕你听出来她在哭。中原懂了,绝对亲妈。
至于手洗衣服的问题,关欣不知道烦琐过她几多遍,为什么不抱去洗衣房洗,她的理由永远都是,我是有原则的人。她的原则就是贴身的衣服必须手洗,牛仔裤和体恤衫都包罗在内。关欣不懂,她谁人原则有什么须要,各人都是一缸一缸的抱到楼下去洗也没见谁得过皮肤病。可是中原坚持。
关欣盛情的激将她:“你不是有强迫症吧?”
她颔首:“是有啊。”
换个体人或许已经可以归进不识抬举系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可是搁中原身上,关欣以为那就是坚持。她坚持手洗衣服,坚持每周五刷鞋。如果暂时有调课,她宁愿翘了点名也要在水房刷鞋。她对邵安说过,没有目的的时候,就保留一些坚持,否则等目的来了会措手不及。
十二月中旬,奖学金终于千呼万唤的落到了实处,她去查校园卡,多出了5900块钱,兴奋得一路合不拢嘴,似乎是中了笔意外之财,完全不记得那些个在图书馆看通宵的日子,似乎那些天黑眼圈垂到下巴的是尚有他人,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只攥着钱包喜不自禁。美滋滋的寻思着我究竟去买些什么好。
奖学金颁奖大会设在中心大礼堂,关欣是二等奖,于是同往。坐定了以后,关欣突然想起来:“你还记得么,高三那年萧离为上台领奖,他一脸严肃的说,谢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校长的脸其时就绿了。厥后你上台领奖,突然捂着肚子笑了出来,可怜校长的脸绿了又紫。”
中原说:“我虽然记得啊,离为跟我说因为校长突然认出他就是初二时一连踢碎校长室玻璃搞得**犬不宁的那小我私家,发奖的时候跟他说,‘没想到你当年那么淘气今天却能在这里给你颁奖,我很兴奋看到你的生长。’,离为坦白说,‘校长,实在当年把您的假发勾下来的人也是我。’于是校长的脸就绿了,差点把钱收回去没收。”
中原讲得很岑寂,关欣却笑得前仰后合。她说:“你知道当初他给我讲完以后我的反映了吧,所以我当年在台上笑场,真的不是居心的。”萧离为是她的冤家,害得她在附中最后一次登台领奖掉臂形象的笑了场。事后许多人问她笑什么,她都说,拿到钱太嗨皮了,她总不能说在想象校长秃头的容貌吧。
关欣捂着嘴笑着叹息:“那件事情不是无头案件么,厥后都传出了种种各样的鬼故事,原来是他做的啊。”
中原颔首:“应该错不了。你几时见他是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过错的。”
两小我私家正笑着,有人走过来礼貌的问:“请问这里有人么?”
她转头说:“没有。”又觉差池劲,那里眼熟,抬头去看,竟然是樊覆舟。所以,不是他即便站在眼前也认不出来,是没给中原时机碰上他在眼前。
有认真的老师出来调试话筒,喂了几声,才开始广播:“获国家奖学金和一等奖学金的同学请坐到前三排来。”
关欣拍了拍她的手:“一会散了在门口奠基石那儿等。”
她点颔首,起身考量着从樊覆舟这边绕出去近一些:“同学,贫困让一下。”
樊覆舟站起来,礼貌的给她让路。从他身前经由的时候,她突然有点紧张,如果没有那次人口拍卖,如果没有瞬间的眼神交汇,如果没有厥后室友的八卦,也许他会是生疏人,路人,认识的人,绝不会是令她续加速的人,但那些只是如果,她走已往的时候,呼吸有些紊乱,因为屏气的缘故。
等她在第三排找到空座向人询问是否有人时,谁人抬起头说“没有”的人竟然也是樊覆舟。华硝件反射一般的转头去找适才的位置,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人。
疑似樊覆舟的人温声问:“同学,你要坐进来吗?”
她岑寂下来说了“谢谢”,又一次途经他,却是满心疑问。听说过对一小我私家忖量太过会导致幻觉,可是在没有照面的日子里显着已经将他遗忘,岂非说对一小我私家太过的不忖量也会导致幻觉?她正谴责着自己的谬论,旁边的人伸脱手友好的自我先容:“你好,我叫樊载舟。”
中原以为事发突然,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双胞胎?也礼貌的伸手已往,蜻蜓点水:“你好,我叫中原。”
他笑得很温和:“你适才望见我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惊讶?”约莫只是出于好奇。
中原说:“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他说:“也不是很熟悉的人吧,否则怎么会认错。”
中原以为自己也没须要自作多情把那点破事随处宣扬,他不是李白,她也不是小白,照实说:“一点都不熟,就是一起旅行了一圈校园,走累了一同喝过冰水。”
他笑,笑得她眼前模糊,和那天路灯下樊覆舟的笑容一样,都是皎洁如月光。于是她问:“你是不是尚有个弟弟叫樊覆舟?”
他突然惊讶得眼睛发亮,默然沉静了一会问:“你怎么知道的?”
中原说:“猜的,你们长得挺像,名字也像。”
他眼光冷峻:“请你不要乱说,覆舟在八岁那年就夭折了。”
中原惊出一身冷汗,忙转头去慌忙的找,也许是一心一意的缘故,她的视力也配合着弹无虚发了,关欣的旁边坐了系里另外一个女生,而那女生的旁边是个空座。她追念那天,与他晤面时的简直确是个大晚上。“活见鬼了。”低低咒出来后,越发让自己不安。她又看了看樊载舟,他的侧脸很悦目,可是和樊覆舟的侧脸一重合,就满身惊悚。她头皮发麻,“你不要骗我哦。”
他偏头,眼神纯净而茫然:“骗你什么?”
台上开始颁奖,他们都不说话了,中原只盼着大会可以早点竣事,好赶忙出去找间寺庙烧香拜佛。先是国家奖学金获奖的同学上台领奖,哗啦啦挤上去一大堆。再接着是各个赞助的一等奖上台领奖,发证书时都是要一一念过名字来的,她听得仔细,谁人自称樊载舟的人就是樊覆舟,经院四年级的樊覆舟!中原恨得牙痒痒,恼恨的望已往,那人却一脸倒然笑容平和,她就愈加恨了,窃动怒气。所以,全部获一等奖的同学性的合影时,她正杀气腾腾的斜睨着旁边站的人,而不幸的是恰好被不长眼的镜头了进去,越发不幸的是那张合影被张贴在了学校的中央通告栏上。
厥后关欣问她:“你这眼神是要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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