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2/2)
林伊兰僵住了,瞪着眼前的焦骸,无法启齿,无法触碰,甚至无法呼吸。
她不相信这是菲戈,但那双庞大而又凄凉的眼,她绝不会认错。
他看着她。
看她像一尊僵硬的石像,凝固成宿命的绝望。
没有风的囚牢,只有泪水跌落的微声。
许久,他动了一下,伸出一截枯树般的肢体。
或许这曾是一只灵活而稳定的手,现在却酿成斑驳焦烂的一团,再也看不出半分原先的痕迹。
林伊兰无法移动分毫,眼睁睁看着它探近,接住了一滴坠落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用尽全部意志,吸着气握住了那只不成形的手。
幽冷的地牢深处,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泣。
地牢出口冲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面颊泪痕斑斑,制服沾满了脏污的油渍,林伊兰扑到角落近乎抽搐的吐逆,显得异常痛苦。
廊下期待的男子没有动,抽着烟冷冷的看。
直到她停止吐逆开始喘息,周围徐徐有卫兵探问,他才拧熄了烟,走已往扶住她的腰。“很难受?先忍一忍,我送你回去。”
亲昵的语气让一旁的士兵知趣的退开。
林伊兰抬起头,散乱的眼神逐渐聚拢,本能的挣了一下,被他强行箍住。
“听话,我亲爱的未婚妻,这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戏谑式的劝慰隐藏着警告,她垂下眼,没有再挣扎。
把她带回宿舍,锁上门,秦洛倒了一杯水递已往。“你太激动,先把情绪岑寂一下。”不复乔装的温柔,话气只剩下令式的冷淡。
林伊兰一直没启齿,坚持良久,秦洛打破了寂静。
“你有身了,对吗。”秦洛既不激动也不恼愤,毫无半点情感的询问。“孩子是地牢里谁人男子的。”
握住水杯的手了一下,林伊兰抬起头。
“别像母狼一样看着我。”秦洛漠不关心的把玩着烟盒。“我可以当什么也不知道,让文定仪式照常举行。”
林伊兰默然沉静,秦洛继续说下去。
“甚至可以宣称孩子是我的,作为我的宗子让你生下来,视如亲生一般养育。”
“条件?”他虽然不会仅是个大方的好人。
“杀了谁人男子,我不希望他在世。”秦洛阴沉下来,盯着她的眼神带着无法形貌的憎恨。
杀死……菲戈?
林伊兰指尖开始发抖,险些捏不住杯子。“为什么?”
“岂非你认为理由还不够充实?”秦洛讥笑的反问,眼光掠过她的小腹。“杀了他,尔后本份的做秦夫人,我保证善待这个孩子,这已是超乎想像的让步。”
“……为什么让我……”
“因为林公爵要他在世,而我想他死。”撕下温文有礼的面具,秦洛显得厌恶而不耐。“你可以选择究竟听谁的,我想你明确一旦公爵发现,绝不会让你有时机生下它。”
恒久的静默后,秦洛拉开门。“我给你一星期思量,你该清楚时间不多了。”
门开了又合上,房间只剩她一人。
林伊兰环住身体,无法停止的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臂上传来推搡,眼中映入安姬的脸,紧张的唤着什么,隐约听到片断的字句,林伊兰挣扎着握住下属的手重复乞求。
“不……不要军医……求你……安姬……不要……”
破碎的请求尚未获得回应,她已支撑不住身体,在高热中昏厥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