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1/2）

趁外围的佣兵拖延时间，又有三艘船驶离码头，撤离已近尾声。

最后一艘结实庞大的海船随时准备起航。远处炮声隆隆，大敌压境，士兵们依然维持着行列，井然有序的登船。

林氏族长乘最后一艘船撤离，这一点出乎摩根的意料，也让他多了一丝尊敬。少少见到生死关头仍然镇定推行责任的贵族，加上这样一支铁血军队，就算在生疏的土地，林氏依然足以强势一方。

士兵行列清静的前移，奥薇在甲板上默默凝望。

这是林氏在西尔最后的谢幕，或许也是她最后一次望见故土。

这块土地承载过所有的爱恨，都将随之而逝。

她昔日的爱人将扫平宿敌，带着辉煌与荣誉成为帝国史上的传奇。闪亮的铜像会竖立在帝都大街，俯视着每一个路人，生平事迹被载入文籍，由人敬畏而祟拜滇起。

他永远不会知道有人曾经遥远的注视。

“奥薇。”衣袖牵动了一下，芙蕾娜担忧的望着她，“你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她神情模糊，垂睫看着依偎在身边的女孩。

“你在伤心？为什么？”芙蕾娜满心疑惑。“能逃走你不兴奋吗？”

她无法回覆，也不知该如何平息胸口涌动的悲悼。

血红的暗眸中似乎有一丝晶莹的泪意，芙蕾娜惊讶的睁大眼，刚要启齿，突然被人按住肩。

索伦公爵站在她身后。“芙蕾娜，船弦上很危险，你先去房里休息。”

芙蕾娜想说什么，但索伦的话语中带着下令，只有怏怏的走回船舱。

深沉的索伦神色变得温和，真诚的致谢。“谢谢你说服林晰，让我和芙蕾娜上船。”

她不想说话，只点了一下头。

索伦微感惊讶。“你神色很糟，是那里不舒服？”

苍白的清颜看上去有几分懦弱，随手抚平一缕海风吹乱的长发。“不，只是有点伤感。”

索伦瞥了眼正与摩根攀谈的林晰，略一沉吟。“奥薇，到了塔夏国你想做什么？”

这一问题令她茫然，长长的睫毛垂落，片晌没有回覆。

“如果……”索伦话语停顿了一刻，盯住她的眼。“我提出求婚，你会允许吗？”

她又怔住了，抬起眼看着他。

索伦何等精明，连忙洞悉了谜底。“看来你企图拒绝。”

她蹙了蹙眉。“我不明确，您是在开顽笑？”

“奥薇，你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你很是神秘、智慧隐忍，外貌顺从、心田自我，骨子里又有一种天生的自满。你身上有许多矛盾的地方，又是如此漂亮，如果我照旧伊顿城主，会不择手段的征服你。”与凯希求婚时的羞涩差异，索伦显得岑寂而清晰。

“您很坦诚，但我与爵爷身份悬殊，我不认为您会疏忽这一点。”纵然索伦公爵处于逃亡之中，仍然是平民不行企及的存在，再心动也不行能忘形的向身份卑微的女人求婚。

“我已经不是公爵，只管尚有相当丰裕的款子，不外你基础不会在意。”索伦自嘲的一笑，清楚她不会被浅薄的示爱感动，索性坦然直言。“我认可不仅仅是如此，你的能力与优秀更令人重视，尚有芙蕾娜也喜欢你，而你对她细致温柔、极尽耐心。一位尤物能同时吸引我和芙蕾娜，求婚虽然是唯一选择。”

她恍然了悟，极淡的一笑，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爽性利落的谢绝。

“您的求婚令我倍感荣幸，但很歉仄，我无法接受。”

纵然已有预料，索伦心底仍感应怅然失落，他脸上不露分毫，执起纤手轻轻一吻，极具风度的回覆。“我深感遗憾，但不会就此放弃，期待未来的航行中你能改变主意。”

“奥薇！”

随着声音望去，林晰对她伸脱手，半下令似的启齿。“到这边来。”

索伦清楚唯一的时机已不复存在，捺下一丝微黯，转身走回舱内。

逆光下看不清林晰的脸，听来似乎有些不悦，她走到他身边，最后一个士兵已经登上了舰桥，水手们正绞起链锚，远处的枪声稀落下来，显然佣兵已经在执政军强大的攻势前放弃了反抗。

突然一声可怖的炸响，大地摇晃，阴森森的远方亮起了一片火光。

屹立于沙珊行省百年之久，林氏家族倾数代之力筑成的棱堡轰然崩塌，化为一片炽热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