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囚(2/2)
以撒清静的口吻中隐藏着风暴。“你要说的只有这个?”
她怔了一下。
“正常的女人这时是不是该说谢谢。”以撒轻柔的语调带着浓重的火气挖苦。“好比谢谢我救了你的命,让你那顽固的头脑还保留在脖子上,没有被砍成两截。”
她的回覆犀利岑寂,不带任何情感。“您不惜利兹在西尔埋线数年的众多暗谍,虽然是希望获取最有价值的情报,很歉仄我无法提供。”
以撒死死盯住她,起劲抑住濒临暴发的郁怒。他想掐死这可恶的女人,打破她活该的从容,想撕裂她冷淡的表相,逼出柔弱的心田,想看她无助的哭泣倾诉,显露出全心依赖。可纵然她现在毫无气力,衰弱得不堪一击,却依然戒慎防卫,坚不行摧。
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以撒心底涌出了一丝悲痛。
他不应感应意外,他在自己的国家有众人称许的形象,对女性尊重有礼、文雅谦逊,以完美的风度著称;可待她却是截然相反,他轻视她、戏弄她、设计她、把她当成一枚棋子拨弄。她虽然不行能傻到爱上冷血的使用者,是他太愚蠢,从觉察的那一刻就该明确,他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默然沉静许久,以撒敛去所有情绪,恢复成通常的轻谑,以谈判口吻道。
“亲爱的伊兰,别太轻忽自己,至少我相信你能告诉我凯希在哪。”
苍白的脸庞一瞬间凝住了心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不,不懂的人是我。”以撒的微笑盈满嘲谑,“好比我不懂为什么公爵小姐会发狂的纵火,为什么会被密友施以神之光技术重生,为什么对家族勉力效忠却保持默然沉静,为什么没有乘上脱离沙珊的船,为什么蠢到为毫无亲缘的傻瓜搭上自己的命,或许你能告诉我这些问题的谜底。”
冷漠的面具终于有了一线裂痕,她突然垂下眼。
以撒挑了挑眉,心情蓦然好起来。“听说你曾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很是感人。”
低垂的长睫微微发颤,似乎懦弱的蝴蝶双翼。
以撒扣住她的下颔,望入飘忽不定的眼眸,轻柔的话语宛如催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酿成如今这副容貌。”
短暂的惊讶事后,她恢复了平庸。“凯希随林氏去了另一块大陆,今生都将处于军队的掩护之下,歉仄,你已无法触及。”
扣住下颔的指尖一紧,以撒脸庞闪过一丝冷意。“你把所有人都部署得很好,不外没关系,如果你的朋侪对你抱有同样深厚的情谊,或许他会担忧你的安危,主动到利兹作客。”
她静默一瞬。“林晰不会让你这样做。”
以撒淡笑。“岂非林晰会拒绝救援默默协助他作战三年,又救了全族人的表姐?亲爱的伊兰,相信我,对他而言你绝对比想像中更重要。”
“他不会傻到实验解救一个死人。”
“哦?”以撒眯了下眼,神色变得危险起来。“谁说你会死。”
她突然笑起来,笑容疲倦而冷淡。“是的,你不会让我死,至少现在我尚有最后一点价值。或许你会挖下我的眼睛送给林晰,又或是以酷刑折磨直到我顺从的配合,为了利益所有人都市酿成恶魔,利兹皇储虽然不会破例。”
以撒停了一瞬,片晌才启齿。“你怎么知道?”
“詹金斯对你太敬重了,以一介特使而言你的权限未免过高,我想不出除了利兹皇储以外,尚有什么人能有如此职位。”
以撒默然沉静了一会。“所以以你才救我?”
他一直希奇,她已经拿回镜片,又并非真正想依附于他,为什么其时未曾趁乱逃走。
她轻淡的认可。“利兹皇储死在西尔帝都效果会极其严重,我可不希望弄成两国征战。”
以撒看着她,深眸带着难以描绘的庞大情绪。“为什么你对帝国和家族如此忠诚,你父亲怎么会蠢到为政治利益而牺牲你。”
牺牲?她微愕了一下。
漆黑的窗外闪过亮光,但没人注意,以撒敏锐的捕捉到红眸中的一线异态。
“不是林公爵指示你毁掉神之光?”突然心头一动,以撒脱口而出。“岂非真是为了你的情人。”
她没有回覆,轻翘的长睫再度垂落,覆住了迷惘的伤感。
以撒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语气有些怪异。“谁人男子是谁?你为他支付这么多,他却对你弃之掉臂?”
“不是这样。”她吸了口吻,自己也不懂为何会解释。“他不知道我还在世。”
清丽的脸庞异常懦弱,眸光凄凉而,以撒完全移不开视线。“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过得很好,比我想像中更好。”她的回覆轻得像耳语,又像在慰藉自己,似乎风一吹就散落无踪。“当初也只不外是身体上的迷恋,或许……他并不爱我,那么时过境迁也不再有重逢的须要。”
窗外隐隐有些喧哗,以撒注视着柔美的侧颜。“我从没发现你是如此胆怯。”
她轻笑了一下。“没人会爱上一个魔女。”
她又恢复了平庸,那一线偶然的懦弱已经消失了,以撒的眼光落下来,望见了一双秀美的手,纤细的腕上印着捆缚的淤痕,显得耀眼而残忍。
他默然沉静了一会,轻而慢的启齿,每一个字都十分认真。“如果我说爱你,会给你一幢玫瑰色的屋子,有白鸽、天竺葵和从不熄灭的壁炉,你是否愿意去做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