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孙菀最后是被卓临城架着回家的。

那洋酒后劲很大，等到酒性发作时，孙菀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把孙菀弄进门，卓临城衬衫后面都湿透了。她瘦归瘦，可是双臂很是有气力，又是挣扎又是赖在地上不愿走，打在他身上，力道不输两根铁条子。

卓临城一手圈着她，一手去关门，哄小孩子那样在她耳边说：“不闹了，抵家了。”

且说着，他将她带至沙发边按坐下，扶着她的肩说：“在这里躺着不要动，我去给你冲一杯蜂蜜水。可以听见吗？听见点颔首。”

孙菀红着脸，被酒精烧得明亮的大眼扑闪了一下，委委屈屈地低声说：“听到了。”

卓临城心里动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顶，转身去了厨房。

他前脚刚走进厨房，孙菀就快步冲进了卫生间，她重重地将卫生间门落了反锁，在内里干呕起来。

卓临城蹙了眉，从冰箱里拿出蜂蜜，兑上温水，端着走到卫生间门口问道：“孙菀，还好吗？”

“走开，别管我。”内里传来她有些不耐的声音。

听她有了抵触他的气力，他放下心来，将蜂蜜水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回楼上的主卧洗澡。

他一向是个爱清洁的人，满身汗湿的感受对他来说很要命。他将淋浴开关拧到最大，仰面站在花洒下，温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流过他紧绷的身体，他单手覆上双眼，略做停留后滑上头顶，久久发着呆。

直到四肢百骸里的疲劳与燥热都被冲刷清洁，他才捞过一条浴袍系上。

甫一下楼，他就望见已经洗完澡的孙菀顶着一头湿发趴在沙发上，她身上胡乱穿着一件他的浴袍，像是已沉甜睡去，连遥控器掉在沙发下都没有察觉。

他怕她闷着，上前将她翻转过来，她不耐地挥了挥手，翻个身，继续保持着趴着睡的姿势，一张脸自是深深地陷入沙发里去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去浴室拿来吹风机，再鼎力大举将她从沙发里抱起来，将她牢靠在扶手处的三角规模里。

被扰了清梦的孙菀不乐意地挣扎着，湿漉漉的微卷长发贴在她的脸上，长颈上。

卓临城伸手拨开她脸上、颈子上的湿发，打开吹风，抿唇帮她吹起头发来。她似乎嫌那吹风机吵，蹙着眉挥了挥手。见抗议无效后，本就极不痛快的她发出极难受的呻吟。

卓临城只得腾出右手，取过茶几上那杯蜂蜜水，伸出左手二指钳开她的嘴，往里徐徐地灌。一口蜂蜜水灌了下去，孙菀猛地呛了一下，连声咳嗽了几下，终于没了瞌睡，逐步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朝卓临城看去。

那眼神先是朴陋的、渺茫的，徐徐又多了一些酷寒的审视，最后似乎又酿成了一种偏执的诘责。她直愣愣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双眼里的所有情绪又化为忧悒懦弱，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内里滚落了下来。

卓临城无视她的眼光，依然极耐心地帮她吹着一绺绺头发，她的头发生得浓密，很容易打结，他只能极缓极轻地用手指贴着她的头皮往发梢梳理。

孙菀看了他半天，迷糊不清地嚷道：“卓临城，你就是个小三儿。人人得而诛之的小三儿！”

冷不丁被来了这么一句，卓临城有些郁闷，摇摇头，勾起嘴角，顺着她的话柔声说：“好，我是小三，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别动了行吗？头发都打结了。”

听他这样说，她像是得了理，一边挣一边吸着鼻子说：“我要跟你仳离！”

卓临城被迫关了吹风机，双手将她圈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宽慰：“好，我跟你仳离。”

孙菀在他怀里哭得直抽气，好半天又憋出一句：“明天就离！”

卓临城将下颌抵在她头顶，合上眼睛，轻轻抚着她半干的长发，半哄半骗说：“好，明天就离。”

闻言，孙菀悠悠出了一口吻，似乎胸中块垒尽消。她迷迷蒙蒙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呜呜地低声啜泣着，徐徐清静了下去。

良久，估摸着她已经睡着，他才松开她，见她耷拉着脑壳，他伸手托起她尖瘦的下巴，低头朝她脸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