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如母（1/2）

前一刻还无限伤心的苍苍立马回了头，兴高采烈地“嗳”了一声，眼看着就要飞驰过来。

阿依木赶忙摆手制止他的行动，叫道：“小桌上放了盘馕饼，你还没吃午饭吧，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再洗，空肚子洗热水澡会头晕。”

苍苍重重颔首，眼巴巴看着她姐，等着她改变主意。怎样他姐姐这回铁了心，只是挥了挥手：“换洗的衣服也在桌子上，去洗吧。”

苍苍很是失望地又踏着萧瑟的小步子进了浴室。

阿依木自己也提了几桶水在房间里洗了一回，因担忧着弟弟，迅速收拾了一下就来浴室验收效果。

没想到啊没想到，进了门却只望见她弟弟正在奋力地跟金灿灿的馕饼奋战，兴起的小肚子已经与他那小身板严重不成比例，犹如懒蛤蟆吹起的腮帮子，一不小心就要爆皮。

阿依木吓得赶忙上去蛙口夺食，慌道：“老天爷，你吃了几多？”

奎尼打了个嗝，也不知是被姐姐惊的照旧自己吃撑了，他掰着小嫩指头算了算：“来的时候有六张，嗯，现在尚有一、二、三，尚有三张，加上姐姐你手里拿的半张，嗯，苍苍吃了两张半。”

看着那直径足有一尺的烤馕，阿依木霎时间只想拿它把自个儿拍死。

奎尼继续打着嗝说：“这个饼样子虽然离奇些，还挺好吃的，姐姐你也尝尝啊。”说着小嫩手又伸了出去抓饼。

阿依木欲哭无泪，抱起她弟弟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清真寺的主管里长果穆。

果穆来了，乍一见奎尼的肚子也吓了一跳，连连道：“怎么一眨眼就大了这么多？”

阿依木急遽解释了一番，问：“会不会撑出病来？”

果穆失笑道：“无妨，馕饼酥脆，小孩贪吃也是有的，多吃点也没什么，喝几杯陈茶化一化就好了。”

阿依木慌里张皇又抱着弟弟去沏茶，奎尼见把姐姐吓着了，很是忸怩，虽然实在是喝不下，也只能抻着脖子往下咽。接着阿依木又牵着他在清真寺里转来转去地消食，怕他不愿意走还搜肠刮肚讲起了伊斯兰教的故事。

奎尼看着他姐姐紧张兮兮的容貌，马上以为自己又被重视了，不由很是开心，于是他起劲地听故事，起劲地消食，还琢磨着以后时不时该多吃点。

阿依木看着弟弟心满足足地摸着小肚皮，愈觉察得将他修养成男子汉的路途实在是漫长得很。

最终，等奎尼的肚子消下去之后，照旧阿依木拎着他仔仔细细洗了一回，奎尼虽然被搓成了一只通红的小虾子，满身的皮儿都隐隐作痛，却仍旧十脱离心，还没等洗完就泡在水里惬意地睡着了。

阿依木喊了半天也没把他喊醒，又担忧让他湿着头发睡要生病，只得扯着浴巾给他前前后后擦了几遍，抱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这时，牧仁里长来给姐弟俩添补生活用品，一进门就望见阿依木怀里那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虾子，牧仁大笑：“阿依木，你对你这小弟真是好得没话说了。”

阿依木扯出个笑容来：“以前纵容惯了，一时还真改不了。”

熟睡的小虾子在姐姐怀里拱动几下，咂着小嫩嘴哼唧几声，将两只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望了姐姐一眼，刚刚放心地喟叹一声，继续睡。

牧仁哈哈大笑：“真是比我们城里的女孩子都娇气。”

阿依木这回连嘴角都扯不动了。

牧仁接着笑了一下，十分慈祥：“想必是你们之前逃难的时候太过辛苦，小孩子被吓得不轻，这才如此依赖你这个姐姐。”

阿依木一愣，心下软得一塌糊涂，颔首道：“牧仁里长说的是，也怪我没能照顾好他。”一边说一边探索着弟弟嫩藕似的右臂。

其时逃难路上条件有限，她虽然尽了最大的起劲给弟弟治伤，却照旧留下了隐患，以致到现在弟弟的右手都不太灵活，受了凉气湿气更是动都动不得。

牧仁笑道：“小孩子忘得快，摇光城虽然没有明域天朝富庶，却也是塞外的一颗明珠，你们汉人不是管这里叫塞上江南嘛。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逐步也就好了，小鹰不履历风雨，羽毛是长不丰满的，小时候吃些苦头，总是有利益。”

阿依木谢谢道：“谢谢牧仁里长，你说的很对。”顿了一下，又说：“等赤那大人的葬礼事后，我想重新部署摇光的城防，牧仁里长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牧仁吃了一惊，接着露出十分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居然还明确兵家那一套？”

阿依木点颔首：“你也知道，我原来是汉人。实在，我祖上世代从军，只是厥后宦海沉浮，家族落寞，我跟弟弟才漂浮到了边疆。小时候，祖父见我资质尚可，曾教过我一些兵法，约略部署一下照旧不成问题的。”

牧仁大喜，笑道：“真主保佑，摇光城有福了。你只管部署部署，需要什么便跟我们说。”

阿依木颔首道：“我这几天排布好以后，再把图纸企图拿给你们过目，以为合适了再实施。”

牧仁应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总是欠盛情思启齿，阿依木笑道：“里长有什么事只管问。”

牧仁搓着手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什么英雄不问出处，我也不是要查什么，只是以后外面的人总会问起，到时候对不上来恐怕欠好，我们总要做好准备才是。”

阿依木沉吟了一番，道：“是我疏忽了，我们本姓季，奎尼本名苍苍，我因是个女孩子，离家时还没正儿八经起名儿。”

季氏一族倾覆时，季苍葛年岁尚小，又是庶出之子，知道他名姓的如今险些灭绝了，而季桑君因是季氏长女，又与陆嘉定过亲，不幸有那么点着名，只能弃之不用了。

牧仁十分感伤：“你们汉人就是轻贱女孩子，实在在真主眼里，万物都是同等的，不应该有差异。”

阿依木嘴角一勾：“我既然因缘际会来了这儿，嗯，不如就以城为名，摇光，就叫季摇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