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中原（2/2）

苍苍缩得更小了：“姐姐，季家是不是只剩下咱们俩啦？”

季摇光浅浅笑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当年大厦倾覆的时候，死的死散的散，简直是所剩无几。如今就算有，多数也是不相干的人。”

苍苍不做声了。

季摇光笑道：“怎么，有姐姐还不够？”

苍苍忙扬起小脸说：“够够够！要是没有姐姐，苍苍肯定也早没了。”

季摇光给他擦擦眼泪，柔声道：“不许再哭了，好欠好？”

苍苍点颔首，在姐姐怀里蹭蹭，问：“姐姐，爹爹葬在那里了？”

“听说当年季副将回京的时候，是扶着爹爹的灵柩上路的。朝廷重修了季氏的祖坟和祠堂后，才将爹爹安置进去。”

苍苍眨眨眼：“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回明域了？那是不是也不能去祭拜祖宗了？这样很不孝顺嗳，爷爷和爹爹一定会不兴奋的。”

季摇光笑道：“谁说我们不回去了？以前是时机未到，现在——”她捏捏弟弟的水嫩面庞，“时机来了。”

苍苍瞪大眼睛：“姐姐想趁着坏天子选妃，借机回中原！”

“真智慧，姐姐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苍苍双手抓着姐姐的衣襟叫道：“好嗳好嗳，苍苍也要去！”

季摇光叹气道：“乖啦，你现在还不能去——”

话没说完就被宝物弟弟打断了：“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你不能丢下苍苍一小我私家，横竖苍苍一定要去的。”

季摇光按住他哄道：“乖啦，你还小，现在回明域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姐姐不想你出什么差错，等以后你长大了，姐姐一定不再拦你。可是，如今你得听姐姐的，乖乖待在摇光城等姐姐回来，做获得吗？”

苍苍撅着嘴，炯炯盯着季摇光，盯了一会儿见她不妥协，小孩开始生闷气，便扭过脸不看她，完全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不理你的样子。

季摇光啼笑皆非：“苍苍，等你过了十四岁姐姐再带你回去好欠好？”

苍苍的脖子扭曲的角度更大了。

季摇光笑道：“姐姐先回中原试着联系一下当年随着堂叔回京的季氏旧部，总得稍作部署才好部署你啊。”

苍苍继续扭脖子，颈后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季摇光轻轻将小孩的脑壳掰过来，笑道：“别使气啦，小心弄成歪脖子。”

苍苍抵不外姐姐的劲儿大，只能鼓着腮帮子在姐姐掌中吹气：“姐姐，我们要谋反吗？”

季摇光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是你说要联系什么旧部嘛，这样别人很容易误会的吧。你不是说过，当年朝廷在爹爹兵败之际打压季氏，就是因为忌惮季氏手里的兵权嘛。”

季摇光揉着弟弟的面庞，笑道：“苍苍也学会谋算了，可喜可贺啊。那你可还记得姐姐说过，咱们家除了明面上的兵权，尚有一条保命的暗线？”

苍苍点颔首：“嗯，当初在街上乞讨尚有逃离明域的时候，一直有人漆黑资助我们。”

季摇光道：“爹爹出征的时候，带走了大部门暗线成员，留在京城的只占很少数。和胡人征战，暗线肯定损失不小，但应该也生存了一部门人，惋惜厥后雄师还朝，我们与其南辕北辙，就这么错过了。帝登位掌权以后，曾经将军队整编清洗不下数遍，待在摇光城这两年多，为了相互的安危，姐姐一直都没有向他们发出讯息，也不知道如今尚有几多暗人留下。所以，姐姐想借此次重返中原的时机，联系到幸存的人，让他们转明算了。季氏如今只剩下你我，不需要别人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她说了这么多，苍苍仍是一个劲儿央求：“姐姐带苍苍一起回去嘛，保证不给姐姐惹贫困。苍苍不是一向都很乖的吗，姐姐带苍苍回去吧，把苍苍一小我私家丢在这儿，苍苍好可怜嗳。”说着说着眼泪就飙了出来。

季摇光对弟弟的这一招毫无反抗力，头疼道：“真是个小缠人精。”

她这样就是妥协了，小缠人精兴奋地抱住姐姐一边猛蹭一边嗷嗷叫：“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季摇光揉揉太阳，心中直叹气：家？明域那里尚有我们的家啊！

苍苍这一雀跃，就忘了那什么塔玛沙漠第一食材紫尾蝎，嚷嚷着要回城收拾行李。

见躲过蝎子劫，季摇光总算有一米米慰藉，遂和弟弟一起骑上马回了摇光城。

这厢刚在清真寺坐定，那里果穆里长就来见告，说天朝使节因为水土不一生病了，貌似还挺严重。

季摇光那是何等灵透的一人儿，怎会看不出岳岩的小算盘，不外鉴于她等的就是岳岩这个自搭胆阶，于是季城主顺水推舟，和果穆一起到行馆探病。

岳岩躺在帐子后面，以虚弱的口吻断断续续转达了长公主殿下对摇光城主这位女中丈夫的仰慕之情，说什么公主很是期望跟季城主晤面因此特地派使节来送请柬还望季城主一定赴约加入陛下的大婚仪式云云。

季摇光不咸不淡地体现她会接受银屏公主的邀请，不日就将启程奔赴明域，请使臣放心养病到时候各人一路同行。

岳岩那里愿意跟这位‘难养’的女城主一块儿走，连忙体现自己要先回去向长公主殿下交差，势须要辜负季城主的盛情了。

季摇光嘴角一勾，全当自己没说，捏着请柬就走出行馆。

岳岩当天就脱离了摇光城，启程前他站在碧水河畔咬牙切齿许久，最后怅然寥寂地叹息一番，蔫儿吧唧地回明域去了。

四月初，季摇光审慎部署城防以后，带着弟弟、果穆里长与一队前往明域的商队做伴，低调地踏上了重返中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