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栈道（2/2）
“你，你，你怎么知道？”龙虾结结巴巴，完全是条件反射使他说出这句话。
季摇光晃晃手中的镯子，道：“这个，尚有你这几天来希奇的体现，我虽然不经风月，究竟也见过离合悲欢，再不明确，要么是木头人，要么就是装的。”
小天子结巴地更厉害：“那，那，那……那你……”
季摇光道：“你听我说，我不晓得你这心意是怎么来的，只怕你自己也未必清楚，或许因为你敬爱你姐姐，所以才会对比你年长的我……有这意思……”原谅她实在是说不出“心生恋慕”四字，究竟她的脸没有包子皮厚。
小天子连忙否认：“差池，照你这么说，那你宝物弟弟苍苍岂不是要喜欢我姐姐？”
季摇光被他这恐怖的遐想刺激地打了个哆嗦，苍苍恋上郁银屏？天啊，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打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什么七零八落的，你听着，如今苗疆动乱，你身为一国之君，这些个……子女私情……呕……先搁一边儿去，等你平定了苗疆，再说这些吧。”
小天子脸色黯然，他实在明确季摇光的意思，她这是在回避，可也不想在他出征前给予情感上的攻击，所以如此蕴藉。他抹了把脸，低声道：“好吧，那我走了。”
季摇光捏着镯子，道：“这个，照旧……”
小天子看了一眼那漂亮的白玉绞丝镯，心中不由十分忧愁：这都第三次被退回来了，怕是以后也没指望送出去了。
“……照旧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从苗疆回来，到摇光城找我要吧。”
小天子瞬间原地满血满状态复生：“啊！真的？”
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季摇光似笑非笑勾着嘴角：“刚不是你自己说平定苗疆之后要去摇光城找我么？”
小天子颔首如小**啄米：“对对对……”他连忙以为自己的心，此时就像小院里那一丛一丛夹竹桃，绚烂地盛开了。
送走小天子，季摇光走进屋内，只见苍苍已经趴在被窝里睡着了，面庞红彤彤，口水滴答答。春秋悄悄站在床头，低眉顺眼犹如陶俑。她给苍苍擦了擦口水，咕哝了一句“贪吃贪睡……真是小猪崽”，就出门去找静水。
静水彼时正在前院训斥修剪花卉的匠人，见季摇光来了，眼珠一转，斥退匠人，笑道：“哟！不都说子女情长么，你们怎的这么快就说完体己话了？”
季摇光开门见山：“苗疆失事了。”
静水柳眉一轩，笑道：“跟我没关系，横竖这种救苦救难的事儿，向来轮不到我做，我也不稀罕去装活菩萨。”
“云贵一带大旱三年，又在去年秋天遭了蝗灾，历年疲敝，而朝廷忙于战事无暇他顾，致使灾民流离失所，兼之那些内地官员欺上瞒下，为了营造太平盛世给天子看，不许灾民自己治下，无家可归的他们大量涌入苗疆。过多汉人的到来令苗人十分恐惧，时日一长，冲突渐多，所谓的‘暴民’为求活命，集结成群反抗苗人，打来打去，小火苗伸张成海，烧遍了苗疆，燎至云贵，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就到湘西了。”
静水摇着纨扇，漠然道：“与我无关，我早跟你说过，我不会再回苗疆了，那里，有我这辈子都不想见的人。”
季摇光道：“桑君自然不能委曲姑姑，只是那里究竟是你家乡，我以为照旧同你说一声的好，横竖以后帝兴兵冲西南而去，民间也会有消息，你到时候照旧会知道，那索性就早点知道吧。”
静水垂着眸子，心情有些模糊：“我四处走得多了，早忘了那里是家乡啦！”
“姑姑，可以把春秋多借我一些时日么？”
静水眸子一闪：“就知道你又要玩儿什么企图！”
季摇光笑道：“西南，自来多兵事，这次的动乱，也绝非仅是天灾酿成，横竖都有人掺和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你知道嘛，我虽不爱结构，却最爱搅局。”
静水笑容暧昧：“瞧不出你对那小天子还挺上心。”
季摇光正色道：“不是为他，苗疆安宁，是爷爷的心愿，他当年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妄图霸业的魑魅魍魉毁了爷爷的心血。”
静水的笑容迅速消失，出了会儿神，最终闭上眼睛道：“是啊，那是阿郎的心愿。”隔了好一会儿，她又低低说了句：“谁让姐姐在那里呢！”
这句话轻的像夏夜里的微风，还来不及捕捉，便迅速消失了。不知来处，亦不知去处，凭空里生出来，又凭空里湮没了。
季摇光想，就像姑姑那无果的恋爱。
“姑姑，你能帮我个忙么？”
“说吧，数你最会使唤人。”静水笑盈盈的，又恢复了往日那风情万种的仪态。
季摇光眨眨眼，嘴角勾着：“你在京城也这么多年了，就不想出去走走？”
静水拧了她一把：“小丫头，你使起坏来，可怎么了得哟！”
宣庆九年五月初九，刚刚履历了选妃惨败的帝，面临苗疆叛乱，再度御驾亲征。此时距离西征塞外，不外半年之久。因为天子要出征，先前那些来自各国的使者早早就被遣走了。
这些使节中较量特殊的，好比木兰公主，她听说苗疆动乱，担忧自己回国图中遇害，就缠着表弟要和他一块儿走，说什么天朝的军队是最厉害的保镖，也算勉委曲强对得起她金枝玉叶的身份，要是郁不接镖，她这辈子就赖在长平不走了，要是郁肯接，她回西越后可以说动她父皇昭元帝兴兵，到时候苗疆面临两路夹击，还不得哭着喊着投降？
再好比摇光城主，因为此人在边塞诸城中的影响力，帝不敢贸然放行，谁知道她回塞外以后会不会趁着中原军力空虚伙同他人引兵东进？究竟塞外方经由帝战火的洗礼，心怀怨恨者为数不少。帝为防摇光城主叛乱，扣留了她最心爱的弟弟，逼她独自返回塞外，如果在平定苗疆历程中塞外有战事，那就不要怪天子陛下对她弟弟不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