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血嫁衣（1/2）

想到这里，他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恳请皇上玉成，石亨对宁馨公主乃是一见钟情，对公主恋慕之心全心全意。公主如今既然是新寡，想必心中悲痛不已，石亨自信可以抚平宁馨公主心中的创伤，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时机。”

朱祁镇见石亨说得老实，心里却知道：这石亨多数是想借宁馨公主的权势而已，如果石亨娶了宁馨公主，到时候在朝野之中的权势就更大，恐怕会走上徐有贞的老路子专权，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因此，朱祁镇十分郑重的摇了摇头，说道：“石大人，也不是朕不愿允许，只是这婚姻大事岂是朕能做得了主的。宁馨公主乃是朕的长姐，她喜欢哪个自然就嫁给哪个。”

石亨一听，抚掌大笑道：“皇上既然这么说，事情就好办了，不如就请皇上询问一下宁馨公主的意见如何？”石亨心道：自己在朝廷之中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军权在手。宁馨公主倘若要选驸马，不选我选哪个。

他暗自盘算主意，只要朱祁镇询问宁馨公主，宁馨公主一定会允许这门亲事，所以自得洋洋。

朱祁镇究竟忌惮石亨手中握着兵权，况且此时瓦剌军队时常来犯，领土并不太平，有时候简直需要仰仗石亨带兵出征。

想到这里，他无可怎样的说道：“既然石将军这么说，朕转头就转问一下宁馨公主的意见吧。倘若公主不从，石将军也不要委曲才是。”

石亨有意无意的说道：“臣绝对不会恼怒，倘若宁馨公主看不上臣，臣尚有什么好说的。宁馨公主绮年玉貌，而臣如今已经有四十多岁。宁馨公主倘若选不中臣，想必是嫌臣老了，臣转头就告老回籍，回家去了。”

石亨这么说，话里颇有威胁。

他的意思是说：“倘若皇上不把宁馨公主指婚给他，那他就不带军队去边关杀敌了。到时候倘若瓦剌军队入侵，朱祁镇再被掳到瓦剌去，也跟他没有关系。”

朱祁镇闻言心惊肉跳，他曾经被掳到瓦剌十年，在瓦剌受尽凄凉，心中对瓦剌情不自禁的就多了几分恐惧之情。如今瓦剌军队没有打来，他以为全都是石亨的劳绩。

因此，虽然石亨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也全都忍让了。现在听石亨这么说，他心中咯噔一下，道：倘若石亨告老回籍，回到老家，这雄师之中雄师无人向导。到时候瓦剌军队再来侵边，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的口吻缓和了许多，对石亨说道：“石将军也不必绝望，石将军算当世盖世英雄，想必朕的长姐也能慧眼识英雄。

石亨听朱祁镇被自己牵制，心中别提有何等兴奋了，他行了个礼说道：“既然如此，一切仰仗皇上玉成。”

说完便向朱祁镇告辞而去。

朱祁镇等到石亨走后，心里是又怒又恨，却又无可怎样。一来自己需要仰仗石亨，二来石亨的为人暴戾，他也知道。

“岂非就将自己长姐的幸福葬送到石亨手中吗？”想来想去，他决议照旧去和宁馨公主商议一下才好。

朱祁镇出了乾清宫，来到宁馨公主宫中。

此时现在，宁馨公主正在内室之中描龙绣凤，她听说皇上来了，忙笑容满面走了出来。

见到朱祁镇，行礼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祁镇忙把长姐扶起来，颇为有些不自在的说道：“长姐，迩来可好？”

宁馨公主素面朝天，却仍旧是美得感人心魄。她说道：“启禀皇上，臣姐一切还好。良人如今已然离我而去，所谓死者已矣，生者能做的即是好好活下去而已。”

朱祁镇见宁馨公主仍旧是伤心难平，便不忍向她提出石亨一事。

他正面有难色之际，宁馨公主已然窥探到了他的心思，看出他似乎有为难的事要说，便启齿说道：“皇上，有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臣姐与皇上本是姐弟，姐弟之间无须隐瞒。”

朱祁镇听宁馨公主这般说，便拉着宁馨公主到椅子上坐下来，他启齿说道：“姐姐，朕此次前来简直是有一件事想跟姐姐商量。”

宁馨公主嫣然一笑，明眸皓齿道：“皇上有什么话，不妨就说吧。”

朱祁镇叹了一口吻，颇为无可怎样的说道：“朕此次前来是想跟长姐商议再嫁之事。”

“什么，再嫁？”

他的话像一记惊雷在宁馨公主的心头炸响，她面色昏暗，摇了摇头，对皇上说道：“皇上，你不想臣姐住在宫中吗？臣姐现在并没有再嫁的心思。”

朱祁镇神情颇为零落，眉宇之间隐藏着几点淡淡的伤心，他轻声说道：“姐姐，并不是朕不接待姐姐住在宫中，也不是朕想姐姐嫁人。而是如今有人用瓦剌雄师压境一事，来威胁于朕。并说倘若朕不愿把长姐嫁给他，他就告老回籍，不愿在带兵去前线接触。朕心中也颇为为难，是以才来找长姐商量。”

宁馨公主听朱祁镇这么一说，只以为心中像是有一把利刃重重刺在胸间，让她以为心中隐隐作痛，而不能自制。她神情零落，盯住朱祁镇问道：“皇上，那人是谁？”

朱祁镇无可怎样的说道：“长姐，那却不是别人，是石亨石将军。”

宁馨公主的神色微微一变，眸中的腾腾墨色愈加深沉，她强逼着自己压制心中的悲痛，对朱祁镇说道：“皇上，岂非没有此外法子了吗？一定要让姐姐嫁给石亨吗？”

对于石亨的所作所为，宁馨公主早已经有所耳闻，她心中原本就瞧不起像石亨、曹祥瑞这群投机之人。更况且宁馨公主本是蕙质兰心的女子，她喜欢的乃是文采风骚、为人正直的才士，并不是石亨这般的卤莽之人。

因此，她的神色十分伤心。

朱祁镇沉思再三，眼底也露出一丝悲切之色，他对宁馨公主说道：“姐姐，倘若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朕也不会来找姐姐商量。朕也明确石亨的为人，又岂会送羊入虎口，葬送姐姐一生的幸福。”

宁馨公主听朱祁镇这么一说，眼底不由多了几重怨恨。只管如此，她也知道朱祁镇简直是无可怎样，身为天子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凭证自己的心思来办，皇上有时候也会被人所制衡。

她有些恻隐的看了弟弟一眼，说道：“皇上，这件事你且容我再想一想，好欠好？”

朱祁镇听宁馨公主这么一说，又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他便强笑道：“姐姐，倘若你心中真不愿嫁，这件事就当朕没有说过，以后朕不会再提他。虽然国家大事是很重要，可是姐姐的终身幸福在朕看来，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姐姐早些安息吧。”

“弟弟放心，臣姐一定会想出一个一箭双鵰的措施，不让皇上难做。”宁馨公主柔媚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她对朱祁镇说道。

朱祁镇又劝慰了宁馨公主一番，便从她的宫中走了出来。

回到乾清宫中，朱祁镇越想越以为这件事憋屈，越想越以为心中不是滋味，自己乃是堂堂的天子，竟然如此被一个将军牵制着走。传出去岂不是天威浩然无存，他的颜面也无存嘛。

他想了良久，不知不觉就伏在案上睡着了。

第二天，朝堂之上又见到石亨，石亨仍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容貌。朱祁镇便盘算刻意，无论如何也不把宁馨公主嫁给他。

这时候却有朝臣上奏，说道：“启禀皇上，如今北边瓦剌军队摩拳擦掌，似乎有南侵之意。”

朱祁镇听到大臣说完，脸色马上变作青灰，他睚眦尽裂，道：“你说什么？瓦剌雄师压境。前些日子边疆不是一向很清静吗？”

“是，皇上。前些日子有石将军带队进兵，边疆是很清静。可现在石将军从前线回来之后，瓦剌军队以为我们大明军队之中没有人可以治得了他们，便已经在边关储蓄粮草、训练军队，似乎有南侵之意。”

朱祁镇此时心中便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他才从瓦剌被放回来不足一年，在瓦剌呆过的日子，是这一辈子他想都不敢想的岁月。那些痛苦的日子，追念起来便会让人以为心魂俱碎。

“岂非事到如今在除了让石亨继续带兵接触，没有此外措施了吗？可是倘若要让石亨继续带军进边，他就必须要把宁馨公主嫁给石亨。”

想到这里，朱祁镇就以为心烦意乱，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件事容后再议，朕以为有些身体不舒服，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