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妖（中）（2/2）
她唇上的温度有些凉，却在他脸上点了火一般灼烧起来。胸中的心仿似要跳出来一般膨胀着。直到琴杳又躺了回去，他心中情绪也久久无法平息。
糟糕……
他想，心头谁人肮脏的念头，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破土而出，疯狂的占据了他的心田，再也割舍不掉了。
离祭天礼尚有七日，城东有一个灯会，琴杳这日早早便回了国师府，她难堪来了兴致，瞒着府中神官，带着初霁悄悄溜了出去。
“琴杳，没有护卫怕是不妥。”他担忧她失事。
琴杳笑了笑：“你不就是我的护卫么？”见她这样开心，初霁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以为琴杳活得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开心，而她的人生，显着应该越发辉煌光耀。
灯会之上各式花灯亮得耀眼，琴杳与他手牵手，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般在人群中走过，猜灯谜，放花灯，初霁以为他今生从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牢靠舒坦。只是看着走在自己前面半步的身影，便能幸福得扬起嘴角。
“嘭！”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琴杳扬起头，望着烟花叹息：
“真美。”
初霁便看着她的侧脸，颔首赞同：“嗯，真美。”
琴杳扭头看他，四目相接，像是黏住了一般，谁也没有主动挪开眼，直看得初霁红了耳根，琴杳一声轻笑，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微凉的唇便印上了他的唇瓣。
初霁傻傻的呆住，任由琴杳的舌头在他唇边不徐不疾的画着圈，湿|软的触感令他情不自禁的张开嘴……想更深入的品尝她的味道……
而此时琴杳却出人意料的退了开去，初霁手一紧，忍住将她摁回来的激动，只听琴杳道：“初霁，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都要温柔，善良。”
头一次有人用“温柔善良”四字来形容他，死士只听从主子的下令做事，不允许温柔，也无法善良，他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物什。
琴杳在他面颊边蹭了蹭，微微退开一步，初霁还没来得及反映，忽见她身后冷光一闪，竟是一把大刀冲她起源砍来：
“祸国妖女纳命来！”
初霁瞳孔，直觉伸手去拽她，可琴杳身型一转，让他的手蓦然落空。他一抬头，却见琴杳只手捏住那柄大刀，虎口卡住刀刃，那尖锐的大刀竟未能伤到她皮毛分毫。
第六章
初霁怔住，恍见琴杳眸中血色红光一闪而过，她手一紧，那柄厚背大刀竟如纸一般被她生生揉碎，拍开刀刃，她脚步一动，径直上前擒住来袭者的喉咙，高峻粗壮的男子连忙面色青紫，腿脚一软，跪在地上，琴杳冷声问：“谁派你来的。”
言语中的杀气是初霁从未听过的凌厉。
“妖女……人人得而必诛……”言罢，那人脑壳一偏，嘴角流出一抹黑血淌过琴杳雪白的手背，留下惊心动魄的痕迹。那人，竟是吞毒自尽了。
见死了人，周围的人登时忙乱的四散而走。
琴杳松了手，手背上粘腻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细白的指尖滴落到地上。琴杳怔怔的将地上的尸体望了一会儿，身子突然开始起来，她想从衣袖中摸出绣帕，可是掏了许久也摸不出来。
初霁恍然回神，跨步上前，用自己的衣袖替琴杳将手上的血擦了清洁。直到他衣袖尽污，琴杳身子得越发厉害，她拽住了初霁的衣裳，面色有些苍白。心头蓦然一痛，初霁一咬牙，将手放在了琴杳的背后，将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别怕，琴杳，别怕。”
官府的人没一会儿便过了来，望见是琴杳，谁也没敢多说半句言语，默默的将尸首抬走，又将她送回了国师府。
琴杳用了两个时辰沐浴，然而手上的血腥像是怎么也没措施洗清洁一般，那粘腻的触感一直缠绕心头，像蛛丝，将她越缠越紧。回到房间，初霁连忙站起身来，他盯着她，眼中藏着不敢言说的担忧。
琴杳笑了笑：“初霁给我弹首曲子吧。”
琴声悠扬，弦声之中潜伏着他卑微得不敢言说的情绪，琴杳听在耳朵里，脸上在笑，手却紧握成拳，近乎苍白透明，一曲弹罢，初霁的柔柔眼光落在她身上，不想却忽听琴杳轻声道：“初霁，你脱离国师府吧。”
指尖一动，琴弦震颤，发出让人心尖一紧的声。他默然沉静许久，哑声问：“我……那里做得不够好么？”
琴杳脸上仍旧挂着笑，可是嗓音已冷：“你护不了我，国师府不需要无用之人。”初霁垂下眼眸，面临这样的指责，无法反驳，“你走吧，今晚便走。”言罢，她独自走回床上，裹着被子躺下。
听着初霁的脚步声脱离，听见门扉拉开的嘶声低响，琴杳藏在被窝中的手险些将自己的掌心挖出血来。
一夜未眠，翌日清晨，琴杳形容狼狈的推开门，却见门外跪着一个高峻的男子，一晚凉风夜露将他头发与衣裳润湿，见琴杳开门，他神色一惊，眼眸深处潜伏的不安与惶然一闪而过，他深深叩头，匍匐于地，他把自己摆在与灰尘一同卑微的地方，哑声道：“初霁无用，但求国师……”他声音一顿，仿似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死士的教育告诉他，对主子不能有所请求，他所做的只能是听从，无论任何下令。但这一次，他没措施说服自己，就此离去。哪怕是绝望，也想待在她身边，哪怕天天只能遥不行及的看她一眼，便够了。
琴杳呆呆的盯了初霁许久，然后扭过头，毫无情感的从他身边走过：“滚出国师府，别让我再多说一次。”
“琴杳……”初霁失声，“我什么都能做……别不要我。”他声音渐低，因为知道他没什么筹码能让他这么说。
琴杳果真头也不回的离去。初霁眼中光线一黯，呆呆的跪在原地，除了这样，他再想不出此外措施，能去求她，别丢开他，别扬弃他。如此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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