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2/2）

我则是面上一片木然，恰似毫无察觉。

继续前行，此时夜已经深了，四周一片寂静。

四爷和高无庸的脚步声都很是轻，几近无声，于是这寂静中只听见我清晰的脚步声。

听在耳里，以为可笑，显着是三小我私家一并行走，却似乎只有我一人似的。

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有月光透过玄色树影撒到地上，留下昏暗的图画。

转了个弯儿，见到有一个妻子婆在地上卖工具，是几根女儿家用来绑头发的头绳。

这么晚了？尚有行人经由么？为何还在这寒风中摆摊？年岁都这么大了，还要这样辛苦，生活真的那么惆怅了么？

想着想着，不禁走上前，翻看起来，所用丝线质量平平，不外编地倒也细密，应该也能好用，这该是这老人家自己编的吧？

老人见我行动，很是兴奋，絮絮地向我推介起来：“闺女，这头绳是妻子子我亲手编的，可结实了，用上十年都不会断的。”

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心中一阵酸楚，营生真的不容易啊，低声询问：“怎么卖呢？”

“一文钱两根。”

我并不相识物价，只潜意识里以为她并没有开高价，于是说道：“那好，我要四根。”接着便挑选了两根红色，一根蓝的和一根绿的。

妻子婆乐呵呵地接过我递已往的两文钱，“女人放心，我妻子子卖的工具绝对是可靠的，要有问题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天天都在这摆摊的。”

只是两文钱而已，她就这么开心，心中更是惆怅，“妻子婆，您回去吧，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人经由了。”

妻子婆见我惆怅，慰藉说：“没事的，我妻子子身子骨硬着呢，再摆上一会也就回去了，这还不晚，没准还能遇上个像女人一样盛情的客人呢。”

我笑笑，没再坚持，是啊，我能经由，没准也有人像我一样呢？守着总是有希望的。

挥手作别，回到那二人身旁，他们已等我好一会了。

收好那四根头绳，继续迈上回府的路。

“为什么？”行着行着，四爷突然问道。

“啊？什么为什么？”醒悟到他是在问我。

“为什么你可以冷眼看那少女被调戏，可以对托钵人凄切的状况完全不在意，却又为了帮衬老人的买卖而去买自己基础不需要的工具？”四爷接着问道。

呃，问这个啊？我皱皱眉头，迟疑了一下，怯怯地问道：“一定要回覆吗？”

四爷没有回覆我这个问题，暗自哀叹一声，看来是一定要回覆了。“因为我以为那妻子婆很可怜，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摆摊，而且天还很冷。”

“岂非那被调戏的少女和那断了腿的小托钵人就不行怜了？”他反问道。

这个……叫我怎么说？鼓足勇气回覆：“自古以来，在酒楼卖唱的女子都易遭人调戏。那女子为求生计，可以给人打工挣钱，例如给大户人家做下人，或是从绣庄揽绣活，甚至给人洗衣服，等等都是可供选择的。然而她既选择卖唱这条路，就该做好可能会被人调戏的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行怜。”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偷偷瞄那人一眼，惋惜天色太暗，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对我的回覆是个什么反映，不外以他的个性，就算心中有反映脸上也是看不出来的。

于是舔舔嘴唇，接着说：“而那小托钵人，虽然断了一条腿，可双手仍在，依然可以自力重生，再不济也可以像谁人妻子婆一样编头绳卖啊，更况且他年岁尚轻，有更多的路可走，学门手艺什么的都可以是很好的营生之道。可是他却选择了通过博人同情，行乞为生。虽然他的做法并无任何不妥，究竟也是为生活所迫，然而我却无法认为他可怜。”

更况且他就这么摆个pose，你和十四爷就给了两锭银子，难怪在现代总有报道说见托钵人穿名牌住旅馆尚有雇佣人的，确实来钱快啊。心中悄悄加了一句。

再暗自哀叹一声，我实在不算一个善良的人啊。

四爷听完我的长篇大论之后，只是轻轻“噢”了一声，便没再作声。

回到去已经很晚了，团团早就睡下了，然而方周遭圆仍然点着蜡烛在等我回来，见到那场景我很是感动了一把，虽然清楚她们是职责所在，可是谁敢说她们不是真的对我上心？

掏出那四根头绳，交给她们，由她们分去。四爷没说错，我确实并不需要。可是那两文钱没准就解决了妻子婆明天的用饭问题呢，而且还可以促进gdp呢，不是么？

只是，不知道四爷会怎样看我？十四爷又会怎样看我？他们会不会猜到我不是以前的谁人琴儿了呢？我甚至连琴都不会弹呢，何等可疑啊……

然而这一日虽生了这许多事，我却始终照旧兴奋的，连睡觉都带着微笑。梦里似乎又望见那蓝天，那青草地，那花儿，那夕阳……似乎尚有一小我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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